梧桐叶落

梧桐叶落

高三的到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把所有人都浇得措手不及。

教室后面的倒计时牌一天天减少，老师们的语速越来越快，试卷像雪花一样飘下来。张桂源和陈奕恒见面的时间变少了，大多时候是在清晨的教室里，一个在刷题，一个在背单词，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陈奕恒的父母开始频繁地找他谈话，希望他能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考上外地的重点大学。

张桂源第一次察觉到不对劲，是在一个周末的下午。他约陈奕恒去图书馆，陈奕恒却推脱说要在家复习。后来左奇函告诉他，看见陈奕恒被他妈妈拉着去了补习班，脸色很难看。张桂源站在图书馆门口，看着飘落的梧桐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天晚上，陈奕恒来找他，眼睛红红的。“桂源，”他声音沙哑，“我爸妈希望我去北京读书。”张桂源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北京离他们所在的城市有多远，也知道陈奕恒的父母一直不喜欢他“不务正业”。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卡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奕恒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还是那么暖，却带着一丝颤抖：“我不想去，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学。”张桂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左奇函和杨博文的情况也没好多少。杨博文的父母知道了他们的事，把杨博文锁在家里，没收了他的手机。左奇函每天都在杨博文家楼下等，从清晨等到深夜，却连杨博文的面都见不到。有一次，杨博文偷偷从窗户扔下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等我回来。”左奇函把纸条揣在怀里，像揣着一颗滚烫的心，在寒风里站了一夜。

张桂源见过左奇函躲在操场的角落里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迷路的孩子。他递过去一瓶水，左奇函接过，声音哽咽：“博文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张桂源拍了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自己也在害怕，害怕陈奕恒会妥协，害怕他们的未来会像梧桐叶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那天晚自习后，陈奕恒送张桂源回宿舍，走到楼下时，陈奕恒突然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很轻：“桂源，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忘记你。”张桂源紧紧回抱住他，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心里又酸又涩。他知道，有些事情，可能已经开始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