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展那晚之后，陶灵芝感觉自己和江玉漓之间仿佛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加速键。那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流，从若有若无变得清晰可辨，连空气都似乎带着甜度。
第二天，她收到了江玉漓发来的微信，不是文字，而是一张照片——昨晚那个菌丝网络结构建筑模型的详细设计草图扫描件。
「昨晚提到的模型，草图。」
「有兴趣可以看看。」
陶灵芝捧着手机，心跳如鼓。这不仅仅是对昨晚交谈的延续，更像是一种分享，分享他核心工作领域里未公开的、更深入的东西。她立刻回复：「谢谢江先生！太珍贵了！我会认真看的！」
之后几天，类似的分享变得频繁起来。有时是他看到某篇涉及生物仿生学的建筑论文摘要，会转发给她；有时是她在文献里看到有趣的真菌形态，拍照发给他，他会回一句「结构稳定，可参考」。
交流依旧简洁，却充满了只有彼此能懂的默契。
江玉漓肩膀的伤也在稳步恢复，护具已经可以只在白天活动时佩戴。陶灵芝不再需要每天去他公寓“报到”，但两人见面的频率并未减少，只是形式变了。
比如，他会在她下午没课的时候，发来消息：「路过你学校，咖啡？」
然后，陶灵芝就会在校门口那家他们第一次“偶遇”的咖啡馆（虽然那次他并没进去）找到他。他通常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或图纸，手边一杯黑咖啡。她会点一杯拿铁，坐在他对面，各自忙一会儿，偶尔低声交流几句，气氛安静而融洽。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默许了她侵入他独处的空间。
又比如，周末他去复健中心做理疗，结束后会告诉她：「结束了。在停车场。」
陶灵芝就会算好时间，带着顺路买的热饮下楼，正好能“偶遇”他开车出来，然后自然地被“顺路”送回家，或者一起去吃个简单的晚饭。
这些看似平常的互动，像细细的丝线，将两人越来越紧密地编织在一起。陶灵芝沉浸在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感里，却又因为他的始终冷静而带着一丝不确定。他从未明确说过什么，所有的靠近都像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副线穿插）
这天，陶灵芝和江爱曦约着逛街。爱曦挽着她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她和Aurora的进展。
“Aurora师兄真的好贴心哦，知道我怕冷，每次约会都记得带条围巾给我！”爱曦脸上洋溢着热恋的光彩，“不过比起我哥，那还是差远了！”
“啊？你哥怎么了？”陶灵芝心里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
“你还装！”爱曦用手肘撞她，挤眉弄眼，“我都听说了！我哥那个工作狂，居然会跑去你学校咖啡馆陪你自习？还主动当起司机了？这简直是他人生破天荒的头一遭！灵芝，你简直就是融化冰山的太阳！”
陶灵芝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心里却甜丝丝的：“哪有那么夸张……可能就是顺路吧。”
“得了吧！我哥那人，‘顺路’这个词在他字典里就等于‘特意’！”爱曦一副“我早就看透”的表情，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而且我告诉你，我妈都知道了！前两天还偷偷问我，我哥是不是交女朋友了，说感觉他最近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连她唠叨他都不怎么顶嘴了！”
“啊？”陶灵芝这下真的惊到了，脸瞬间红透，“阿姨……阿姨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稍微，透露了一点点风声嘛。”爱曦得意地笑，“放心，我没说具体是谁，就暗示了一下有这么个人存在。你看，连我妈都感觉到他不一样了，这还不是实锤？”
陶灵芝的心因为“女朋友”这三个字砰砰狂跳，既害羞又有些隐秘的欢喜。所以，在他家人眼里，她已经是……特别的存在了吗？
（主线回归）
和爱曦分开后，陶灵芝回到宿舍，心情依旧无法平静。她点开和江玉漓的对话框，看着最近那些简短的交流，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他的消息先跳了出来。
是一张夜景照片，看角度是从他公寓窗户拍的，城市灯火如同打翻的星河。
「今晚月色不错。」
陶灵芝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今天天气确实很好，能看见朦胧的月亮和几颗稀疏的星子。但他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倒有点像……某种老套的搭讪开场白？
她忍不住笑了，回复道：「嗯，看到了。星星也很亮。」
他很快回复：「嗯。」
过了几秒，又一条消息进来：
「明天晚上有空吗？」
灵芝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这是……要正式约她吗？
她赶紧回复：「有空的。」
「朋友新开了家日料店，食材不错，有当天空运的海胆和鲷鱼。」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才发出下半句，「要一起去试试吗？」
没有用“请教工作”，没有用“答谢照顾”，甚至没有用“顺路”。这是一个明确的、脱离了他们之间所有“正当理由”的、纯粹的私人邀约。
陶灵芝看着屏幕上的字，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地打字：
「好呀，我很想去。」
「嗯。六点，我去接你。」
「好的！」
对话结束。陶灵芝把手机按在胸口，倒在床上，忍不住滚了两圈，把脸埋进被子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快乐的低呼。
她感觉到了。那层薄薄的、最后的窗户纸，正在被温柔地、坚定地捅破。
涟漪已经荡漾开，变成了无法忽视的、温暖的浪潮，正将她推向一个明确而令人心动的方向。
明天，不再是模糊的“下次”，而是清晰的“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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