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咖门上的风铃余音似乎还缠在耳际，宋亚轩却像被冻僵在原地，指尖捏着那张质地硬挺的卡片，冰凉的触感一路蔓延到心脏。

7i亚。

那个名字在舌尖无声滚动，带着硝烟和金钱的重量。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是巧合？还是……

他猛地站起身，怀里的布偶猫受惊地跳开。宋亚轩顾不得其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猫咖，冷风刮在脸上，才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他攥紧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像是攥着一枚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喘息。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霓虹的光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子。

他低头，再次展开那张卡片。冰冷的数字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

怎么办？

加他？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绝对不能。

直觉在尖叫着警告他，一旦踏出这一步，某些界限将被彻底打破，事情会滑向更不可控的深渊。那个人用这种方式找到他，递出联系方式，本身就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胁迫和宣告。

他走到桌边，拉开最底下的抽屉，将那张卡片扔了进去，像是丢弃什么脏东西，然后用力推上抽屉。

眼不见为净。

……

另一边，马嘉祺坐进等候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后座。车内暖气充足，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助理从前座递过来一个平板：“马总，您要的资料，初步查到了一些。”

马嘉祺接过，指尖划过屏幕。

程鑫的亚——注册信息指向丁氏集团的小公子，丁程鑫。纨绔子弟，玩世不恭，名下产业不少，但似乎对家族企业兴趣缺缺。

爱你亚——张真源，新兴科技公司的CEO，年轻有为，背景干净，作风低调，偶尔会参与一些慈善拍卖。

一起霖雨亚——贺峻霖，知名连锁画廊的幕后老板，艺术圈里有名的收藏家和投资人，人脉极广，性情有些捉摸不定。

好香亚——严浩翔，背景有些复杂，涉及多个领域，投资风格犀利果断，传闻与一些灰色地带有关联，行事颇为神秘。

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马嘉祺的目光在那四个名字上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丁程鑫”三个字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原来是丁家那个出了名会玩的小子。

他想起直播间里那次同步的“守护”，和紧接着的礼物较量。

所以，是丁程鑫先挑起来的？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几乎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背景音嘈杂，混合着音乐和笑闹声，一个懒洋洋带着些许醉意的声音传来：“哟？稀客啊，马大少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谈合作？找我哥去。”

马嘉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丁程鑫。”

“嗯哼？”

“离那个主播远点。”

电话那头的嘈杂声似乎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哈？马嘉祺，你没事吧？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那个‘今天你爱y亚亚了吗’？怎么，你看上了？”

马嘉祺眉头微蹙。

丁程鑫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玩世不恭的挑衅：“可惜啊，晚了。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让出去的习惯。再说了，马总，您平时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居然也好这口？刷礼物装阔佬？啧，不符合您身份啊。”

“你刷了多少，我双倍补给你。”马嘉祺的声音冷了下去。

“啧，钱？马总，你觉得我缺那点钱？”丁程鑫嗤笑，“好玩的是过程，懂吗？看着那小主播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多有趣。哦，对了，另外那三个，是你的人？”

“不是。”

“那就更有趣了。”丁程鑫的声音里兴味更浓，“四个人抢，才刺激嘛。马总，各凭本事？”

说完，不等马嘉祺回应，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马嘉祺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

丁程鑫扔开手机，推开身边凑过来的人，拿起酒杯灌了一口，眼底却没了醉意，反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马嘉祺。居然是他。

难怪那种讨人厌的、高高在上的感觉隔着屏幕都能透过来。

还有另外三个……张真源、贺峻霖、严浩翔。丁程鑫眯起眼，这几个名字他当然听过，只是从来没打过交道，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产生交集。

一个小主播，同时引来了他们五个？

这事情变得比他想象中更有意思了。

他可不是马嘉祺那种喜欢暗中调查的性子。他更喜欢直接点火。

他重新拿起手机，点开直播平台，找到那个已经两天没有开播的直播间，手指在礼物栏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恶劣地笑了笑，点中了那个价值最高的“星辰海洋”，连续输入数字——10。

【用户‘程鑫的亚’ 在‘今天你爱y亚亚了吗’的直播间赠送了‘星辰海洋’x10！（该用户已关闭赠送特效）】

一条没有华丽特效、却更加炸裂的系统公告，突兀地、冰冷地，横跨了整个平台的公共聊天区，所有在线用户都能清晰看到。

【！！！】【多少？！十艘星辰海洋？！五万块？！】【程鑫的亚老板？！主播都没开播啊！！】【关闭特效刷？！这是纯纯的炫技啊！】【老板牛逼！！！（破音）】【这是在喊话吗？！给谁看？！】

平台再次为之震动。

关闭特效刷巨额礼物，如同深夜无人处突然燃放的盛大烟花，只为告诉特定的人——我来了，而且，我毫不在意。

宋亚轩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全是朋友和粉丝发来的消息，截图上那条系统公告像淬毒的针，扎得他眼睛生疼。

他缩在沙发里，抱紧自己，感觉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而几乎在这条公告发出的下一秒。

【用户‘7i亚’ 在‘今天你爱y亚亚了吗’的直播间赠送了‘星辰海洋’x15！（该用户已关闭赠送特效）】

【用户‘爱你亚’ 在‘今天你爱y亚亚了吗’的直播间赠送了‘星空城堡’x20！（该用户已关闭赠送特效）】（星空城堡价值3000元/个）

【用户‘一起霖雨亚’ 在‘今天你爱y亚亚了吗’的直播间赠送了‘心动旋律’x100！（该用户已关闭赠送特效）】

【用户‘好香亚’ 在‘今天你爱y亚亚了吗’的直播间赠送了‘深度探索’x10！（该用户已关闭赠送特效）】

一条接一条没有特效渲染、只有冰冷数字和金额的系统公告，以近乎刷屏的速度，疯狂屠版了整个平台的公共聊天区！

金额一个比一个夸张，一个比一个更不顾一切！

仿佛一场无声的、奢侈到极致的军备竞赛，在主角缺席的舞台上，赤裸裸地上演给所有人看。

全网哗然！

【疯了！！！都疯了！！！】【主播都没开播！他们是在比什么？！】【这他妈是什么新型炫富方式？！】【所以这五位巨佬是真的杠上了？！因为那个亚亚？】【亚亚到底是谁？！何方神圣？！】【我不敢看了……这压力太大了……】

宋亚轩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脸色惨白，瞳孔颤抖地看着那些不断跳出的、冰冷的系统消息，每一条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他最后一点侥幸。

他们不是在表达喜爱。

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划线，在争夺，在向彼此、也向所有围观者宣告所有权。

而他，那个被争夺的“奖品”，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想象，明天，后天，当他不得不再次打开直播时，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屋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勾勒着城市冰冷的轮廓。

一场由金钱堆砌的风暴，正以他为中心，缓缓成型。

而风暴眼里，他无处可逃。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