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那头的影影绰绰里又多了道身影，青布袍角扫过地面时带起点虚浮的风，来人拱手时袍袖晃了晃，声音倒爽朗：“吴兄，蒲兄，在下冯梦龙。”
蒲松龄眼睛亮了亮，刚要开口，就见冯梦龙看向那穿素色襦裙的妇人，笑着补了句：“《白蛇传》是在下所著，久仰二位大名。”
吴承恩背着手点了点头，目光却掠过三人，落在屏幕外的王斌、陈晓和刚挤到前头的刘晓明身上。刘晓明还叼着半块橡皮，见屏幕里的人看过来，赶紧把橡皮咽了咽，含糊地喊了声“叔叔好”。
冯梦龙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眉头轻轻蹙了下：“这就是后世的三个小娃娃们？怎么看着这么苦？”
陈晓下意识把胳膊往身后缩了缩，校服袖子滑下来，刚好遮住胳膊上的青印。王斌往她身边站了站，听见吴承恩重重叹了口气：“冯兄有所不知，他们三个都是被80后逼的。”
“80后？”冯梦龙愣了愣。
“就是如今管着他们的人。”吴承恩指尖敲了敲腰间的笔杆，声音沉了沉，“日子过好了，吃饱穿暖不用愁了，反倒不懂得怎么爱孩子。”他瞥了眼陈晓攥得发白的手指，又看了看王斌手里捏皱的画稿，末了看向还在偷偷啃橡皮的刘晓明，摇了摇头，“惭愧啊惭愧。”
蒲松龄在旁跟着点头，手里的线装书翻得沙沙响：“想当年写聂小倩，虽说是鬼域事，倒也盼着人间能暖些。哪成想……”
“都是我们这些前辈们没把后人教好。”吴承恩接过话头，声音里裹着点闷意，“当年写《西游记》，盼着顽石能成金，盼着师徒能同心，没成想后世倒学了那些刻板规矩，把孩子的灵气都磨没了。”
冯梦龙望着屏幕外三个垂着头的小身影——陈晓的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王斌指节捏得画稿发皱，刘晓明把橡皮嚼得咯吱响却没抬头——轻轻叹了口气：“可不是么。白素贞修得正道，凭的是心善；石猴能成斗战胜佛，凭的是真性。如今倒好，倒要逼着娃娃们只认一条路走了。”
屏幕里的风静了静，王斌突然听见陈晓小声说了句：“我妈说电竞是歪路……”声音轻得像片要落的叶子。
刘晓明也含混着接话：“我爸总说我迟到就是没出息……”
王斌没说话，只是把画稿往身后藏了藏——张老板那句“装的是芝麻浆糊”还在耳朵边飘。屏幕那头，吴承恩三人望着他们，久久没再开口，只有地府的风透过屏幕飘过来，带着点凉，吹得人眼睛发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