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落地窗,将窗外的霓虹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周以棠抱着刚打印好的合同副本走进办公室时,孟宴臣正对着电脑屏幕,指节因为用力按压桌面而泛白。
“鼎盛那边催着签最终版,我核对过条款了。”她把文件放在桌角,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手机——屏幕还亮着,是许沁朋友圈的截图,那碗被雨水打湿了包装的热粥,像根刺扎在页面中央。
孟宴臣迅速按灭屏幕,抬眼时,眼底的沉郁还没来得及掩去。“放着吧。”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带着被雨水浸泡过的涩意。
周以棠没动。桌上的台历用红笔圈着下周的慈善晚宴,那是他们假扮情侣关系后,要共同出席的重要场合。她想起签协议时他说的话:“至少撑过这半年,等项目落地,我会给你应得的报酬。”
“需要我现在联系造型师吗?”她刻意扯回正题,视线落在他袖口——上次酒吧沾到的酒渍还留着浅痕,像个没被处理干净的伏笔。
孟宴臣捏了捏眉心,从抽屉里摸出个丝绒盒子推过来。“新款的袖扣,晚宴时用。”盒子打开的瞬间,碎钻在灯光下闪了闪,“上周让肖亦骁带的,和你礼服的项链能搭上。”
周以棠指尖碰到金属扣时,忽然想起三天前那场雨。许沁被困消防队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孟宴臣当时正在开部门会,手机在桌上震个不停,他看都没看,直到散会才冲进雨里。后来她听司机说,他在消防队门口等了两个小时,最后看着许沁和宋焰共撑一把伞离开,车后座的文件被他攥得变了形。
“孟总监,”她忽然开口,把盒子推回去,“我们的协议里,不包括替你处理私人情绪。”
孟宴臣抬眼,目光锐利如刀:“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周以棠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平静,“许沁小姐的事,不该影响工作。更不该影响我们这场‘合作’。”她顿了顿,补充道,“毕竟,我还没拿到尾款,暂时走不了。”
这话像根针,刺破了办公室里沉闷的空气。孟宴臣的脸色缓和了些,重新把盒子塞进她手里:“抱歉。”
周以棠收起袖扣,转身时听见他低声说:“那天雨太大,文件湿了,后来重做了三遍。”
她脚步一顿,没回头。原来他不是没受影响,只是把所有的失控都藏在了深夜的加班里。
回到自己工位时,手机震了震,是妈妈发来的视频邀请。屏幕里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妈妈举着手机拍海边的樱花:“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你房间的窗台都空了。”
周以棠对着镜头笑了笑,避开妈妈的问题:“下个月有个长假,到时候给您寄新茶。”
挂了电话,她看着电脑屏保里伦敦的街景——那是她年初计划好的进修地点,现在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假扮情侣”耽搁了。桌角的协议被风吹得掀动页角,上面的签名还很新,像个无法挣脱的结。
窗外的雨还在下,周以棠点开备忘录,在“合作注意事项”那条下面,又添了一行:保持清醒,记住期限。
至少现在,她还得站在这里,扮演好孟宴臣身边的“女友”。至于那些荒唐的纠缠,那些不值钱的偏爱,她只能当作没看见——毕竟,看多了真的会眼睛疼,可她暂时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