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漫进窗棂时，孟宴臣正帮周以棠把晾干的银杏标本收进相册。手机在桌面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沁沁”两个字让他指尖微顿。
接起电话的瞬间，许沁带着哭腔的声音涌出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来趟城西派出所？”
周以棠看见孟宴臣的眉峰慢慢蹙起，嗯了两声便挂了电话，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沉郁：“翟淼被抓了，说是卖假货。许沁在派出所等着，让我过去。”
车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落下，孟宴臣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周以棠安静地坐在副驾，看着他侧脸绷紧的线条——像极了画展上初见《提线木偶》时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成年人的克制。
派出所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许沁红着眼圈站在走廊里，看见他们来，连忙迎上来，声音发颤：“哥，他们说要罚款，还要……还要拘留，淼淼还小，她不懂事……”
孟宴臣皱眉：“卖假货？”
“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想赚点学费……”许沁的声音越来越低，忽然抬头看向孟宴臣，眼里带着恳求，“哥，你能不能先借我十万块？我把钱交了，先把人弄出来……”
“宋焰呢？”孟宴臣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提到宋焰，许沁的眼圈更红了：“他出警去了，联系不上……”
周以棠注意到孟宴臣放在身侧的手轻轻蜷了蜷，像在压抑着什么。他沉默片刻，从钱包里抽出卡递给值班民警：“罚款我来交，手续麻烦尽快办。”转头看向许沁时，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疲惫，“沁沁，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次我帮你，但下不为例。”
许沁连连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谢谢哥……我以后一定看好淼淼……”
等待手续的间隙，孟宴臣走到走廊尽头抽烟，周以棠站在他身后，看着烟雾在他指尖缭绕。他忽然转过身，眼底带着点自嘲：“以前总觉得，我得护着她。”
“她有自己的人生了。”周以棠递过一瓶水，“你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他接过水，指尖碰到她的温度，紧绷的肩线慢慢松了些：“你说得对。”
翟淼出来的时候低着头，看见孟宴臣，怯生生地喊了声“孟先生”。许沁连忙拉过她，眼眶红红的：“快谢谢哥哥姐姐。”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孟宴臣忽然停下车：“等我五分钟。”
他拿着两盒热牛奶回来，递给周以棠一盒，自己拧开一盒慢慢喝着。“小时候她总抢我的牛奶，”他忽然笑了笑，“那时候觉得，她是全世界最麻烦的小孩。”
周以棠望着他眼底的释然，忽然想起画展上那枚银杏戒指。有些羁绊或许会缠绕半生，但终究会在时光里慢慢厘清形状。
“明天去看新展吗？”她轻声问。
孟宴臣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盛着整片星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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