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袁善见指尖攥着紫竹扇,扇面被捏得发皱也浑然不觉。待周府朱门映入眼帘,他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锦袍衣襟,方才那点急切竟被他压得半点不剩,只余下平日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门房见是他来,忙笑着迎进门。袁善见刚进正厅,便见周父正捧着书卷细读,他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时声音拿捏得恰到好处:“晚辈袁善见,今日路过贵府,想起伯父曾与晚辈论及《刑统》,心中尚有几分感悟,便冒昧前来叨扰。”
周父放下书卷,笑道:“善见来得正好!我正愁无人与我探讨律法细节。”
袁善见顺势坐下,先从近日朝堂新议的条例说起,话里话外都绕着周父往日的见解,句句都捧得周父心花怒放:“伯父当年提出的‘慎刑恤民’之论,晚辈近日再读,仍觉字字珠玑,若非伯父对律法有这般深的钻研,寻常人断难有此见地。”
这话一出,周父笑得捋了捋胡须:“你这小子,倒会说话!不过你既对律法有兴趣,日后尽可常来,咱们父子俩也好再多聊聊。”
“晚辈正有此意。”袁善见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话锋一转,“听闻周府藏书阁藏有不少孤本律法古籍,晚辈一直心向往之,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观?”
周父自然满口应允,当即唤来仆人,引袁善见去藏书阁。
穿过回廊,刚拐进后院,袁善见便顿住了脚步。只见院中老李子树下,一架木梯斜斜倚着,周以棠正站在梯上,踮着脚伸手去够枝桠间的红李子,墨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真是,真是不成体统!”袁善见暗自蹙眉,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天热得很,她额角沁着薄薄一层汗,脸颊被晒得泛着粉嫩的红,纤腰细细的,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只觉口干舌燥,手里的紫竹扇也忘了摇。恰在此时,周以棠够到一颗大李子,欢喜地回头,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她愣了愣,随即扬着手里的李子笑道:“袁公子?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尝尝这李子,可甜了!”
袁善见猛地回神,忙别开眼,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路过而已,听闻你家藏书阁有古籍,特来一观。” 只是那耳尖,却又悄悄泛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