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锅店出来时,暮色已经漫过街角的路灯。洛小熠正拉着百诺讨论去买哪家的烤红薯,沙曼抱着凯风送的木雕笔袋,叽叽喳喳地规划着寒假学做提拉米苏的步骤。蓝天画看了眼东方末,他右手依旧插在口袋里,左手拎着打包的小份甜品——是她刚才随口说想吃的芒果班戟
蓝天画我们先回去啦(朝另外四人挥手)你们玩得开心点
洛小熠(眼睛一转,冲东方末挤了挤眼)哎,东方末,照顾好我们天画啊
东方末耳尖微红,没说话,只是握紧了蓝天画的手
两人并肩往公寓走,晚风卷着细碎的雪粒,落在发梢上有些凉。蓝天画侧头看他,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能看到他下颌线紧绷着,像是在忍耐什么
蓝天画(轻声问)手很疼吗?
东方末(脚步顿了顿,含糊道)不疼
蓝天画骗人(停下脚步,伸手去碰东方末插在口袋里的右手)刚才在火锅店,你夹菜的时候手都在抖
东方末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蓝天画牢牢按住手腕。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东方末(声音低哑,拉着蓝天画继续往前走)回去再说吧
打开公寓门的瞬间,寂风从沙发上跳下来,摇着尾巴蹭过来。看到东方末,它鼻子动了动,忽然用脑袋顶了顶他的右手口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蓝天画它好像知道你受伤了(蹲下身摸了摸寂风的头)去把医药箱拿来,好不好?
寂风像是听懂了,转身跑进卧室,叼着一个白色的医药箱出来,轻轻放在蓝天画脚边
东方末坐在沙发上,看着蓝天画打开医药箱——里面碘伏、棉签、纱布、药膏一应俱全,都是她之前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一点点备齐的
蓝天画(抬头看东方末,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把手拿出来吧
东方末犹豫了片刻,终于缓缓抽出右手。黑色外套的袖子滑下来,露出缠着厚厚纱布的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隐约能看到渗出的暗红血迹
蓝天画(呼吸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边缘,声音放得更柔)我轻点,不疼的
拆纱布的动作很轻,却还是牵扯到伤口,东方末的指尖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喉结滚动着,没发出一点声音。蓝天画看得心疼,抬头时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紧抿着唇,睫毛垂着,眼底藏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脆弱,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明明怕得厉害,却偏要装得若无其事
蓝天画(一边用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一边低声问)在海外……是被划伤的吗?
东方末嗯(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紧)处理那些人的时候,被碎玻璃划到了
碘伏碰到破损的皮肤,传来尖锐的刺痛。东方末猛地攥紧了另一只手,指节泛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偏过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却感觉到她停了动作,用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蓝天画忍一下,很快就好(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像羽毛轻轻搔过)你看寂风都在给你加油呢
东方末转头,看到寂风正蹲在旁边,用头蹭着他的膝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安慰。紧绷的神经忽然就松了些,他看着蓝天画专注的侧脸,她正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涂在纱布上,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
东方末其实……(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我从小就怕疼。小时候打针,每次都要躲在医院的柱子后面,我妈哄半天才能拽出来
蓝天画(愣住了,随即忍不住笑了)看不出来啊,东方大少爷也有怕的东西
东方末(耳尖微红,别过脸)不许笑
蓝天画不笑不笑(憋着笑,手上的动作却更轻柔了)那我再轻点,保证比羽毛落在身上还轻
重新包扎的时候,她特意把纱布缠得松了些,又在外面套了个透气的护腕
蓝天画好了(满意地拍了拍手)这几天别碰水,也别用这只手发力,有什么事……
东方末(接过蓝天画的话,语气自然得像是说了千百遍)有什么事就找你
蓝天画的心忽然被这句话填得满满的,她看着他,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蓝天画奖励你的(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奖励你刚才没哭鼻子
东方末的脸瞬间红透了,像是被火烧着。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低头时鼻尖蹭到她的发顶,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东方末蓝天画(声音闷在她颈窝)你再闹,我就……
蓝天画(故意逗他,手却环住了他的腰)就怎么样?
东方末就……(顿了顿,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释然的暖意)就再也不躲着你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寂风趴在旁边,把脑袋搁在前爪上,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药膏的清凉混着彼此的体温,比任何暖炉都更能驱散冬夜的寒。东方末忽然觉得,那些不敢示人的伤疤,那些深埋心底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有她在,连疼痛都变得温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