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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确认之后：进击的抽象派与固守的理性堡垒
张教授那番如同惊雷般的话语，和那一次心照不宣的对视点头，像一道清晰的分水岭，将沈延和崔思廷的关系划为了“之前”和“之后”。
然而，确认心意并未让一切变得简单明朗，反而因着两人天差地别的性格，走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风。
沈延：从纠结到“抽象派”进击
沈延的转变几乎是立竿见影的。之前的躲避、试探、自我怀疑，在心意明确的瞬间，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带着点傻气的勇猛，以及……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抽象”行为。
『喜欢崔思廷。不是兄弟那种。确定了！教授都说了要有勇气！躲躲藏藏不是小爷我的风格！虽然……直接告白好像有点太猛了怕把他吓跑……但是！我可以迂回！用我擅长的方式！让他感受到我澎湃的……呃，心意！对，就是这样！』
于是，周一早上，崔思廷刚在座位坐下，就发现桌肚里不是往常的空空如也，而是多了一个……用草稿纸歪歪扭扭折成的、勉强能看出是兔子形状的折纸，兔子上还用红笔画了个极其抽象的笑脸，旁边写着：“今日运势：宜开心。”
崔思廷：“……”
他面无表情地将纸兔子捏起来，端详了两秒，然后精准地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
不远处的沈延一直用余光密切关注着，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眼睛一亮！
『他看了！他看了足足两秒！还捏了一下！四舍五入就是收下我的礼物了！果然，抽象派关怀路线是有效的！』
课间，沈延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缩手缩脚，而是恢复了勾肩搭背的“传统”，但意味已然不同。以前是兄弟间的嬉闹，现在则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亲昵。他把胳膊搭在崔思廷肩上，感觉手下的身体瞬间僵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僵了僵了！他紧张了！说明有感觉！嘿嘿……』
嘴上却还是那套：“老崔，这道题你看看，我感觉出题老师脑子有坑！”
崔思廷努力忽略肩膀上那只滚烫的手和耳边过分靠近的气息，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耳根却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红。
更夸张的是，沈延开始了他史诗级的“抽象派情诗”创作2.0版本。以前是写在深蓝色笔记本上偷偷分享，现在是堂而皇之地写在各种便签纸上，趁崔思廷不注意贴在他的课本扉页、笔袋甚至水杯上。
内容诸如：
“啊，电磁场！你的力线如同我纷乱的思绪，指向唯一的中心——（旁边画了个箭头，指向崔思廷名字的缩写）”
“摩擦力，阻碍运动，却增进了接触面积。就像某些距离，拉近了才知温暖。（配图：两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靠在一起）”
崔思廷每次发现这些“精神污染”，都会面无表情地撕下来，揉成一团，扔掉。但沈延乐此不疲，仿佛看他处理这些废纸也是一种乐趣。
『他每次撕的时候表情都好严肃好可爱！而且他都没骂我！（自动忽略了崔思廷根本懒得为这种事开口）这说明他默许了！对！默许！』
林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看着沈延那副“孔雀开屏”般的蠢样子，和崔思廷那看似无动于衷实则偶尔泄露一丝无措的模样，终于露出了老母亲般（？）的欣慰笑容。
她碰碰同桌，小声说：“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春天到了。”
同桌（茫然）：“啊？还没立春呢？”
林薇：“……算了，你对浪漫过敏。”
崔思廷：从混乱到理性堡垒的加固
与沈延的外放和“进击”截然相反，崔思廷在确认心意后，选择了向内收缩，加固他理性的堡垒。
确认。喜欢沈延。情感事实成立。此事实不符合初始社交模型设定，存在高风险及高度不确定性。需重新评估交互模式，制定应对策略。直接拒绝或接受，在当前环境下均非最优解。维持表面现状，控制情感变量输出，是风险最低的方案。』
于是，他表现得比以往更加“崔思廷”。更加沉默，更加专注于学习，更加惜字如金。对于沈延那些层出不穷的“抽象”骚扰，他采取“三不政策”：不回应，不评价，不阻止（仅限于不影响他正常学习秩序的情况下）。
他依旧会在沈延凑过来问题时讲解，但语气更加公事公办，身体会刻意保持距离。
他依旧会接过沈延“顺便”带的零食或水，但不会再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物品传递。
他撕掉那些便签纸的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清理电脑弹窗广告，不带一丝情绪波动。
他试图用绝对的理性和秩序，来封印内心深处那因为确认而愈发清晰、也愈发汹涌的情感。每一次无视沈延期待的眼神，每一次压下想要回应的冲动，对他而言都是一场艰苦的内心拉锯战。
（当沈延勾住他肩膀时）『体温偏高，心率需稳定。忽略。』
（当看到那张指向自己缩写的抽象诗时）『逻辑不通，比喻不当。无意义信息，清除。』
（当发现沈延因为自己冷淡的反应而眼神黯淡一瞬时）『……目标情绪波动。非计划内反应。保持距离策略需坚持。』
林薇作为唯一的“明白人”，她心情复杂。一方面为这俩木头终于开窍而欣慰，另一方面又对崔思廷这铜墙铁壁般的反应感到着急，对沈延那过于抽象的追人方式感到无语。她时而对沈延投去“加油你可以的”眼神，时而又对崔思廷露出“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有鬼”的探究目光，忙得不亦乐乎。
粗线条的周明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这种不对劲在他简单的脑回路里变成了：“延哥，你最近怎么又变回以前那样了？还老去骚扰老崔？你俩和好了是吧？我就说嘛，兄弟没有隔夜仇！” 他用力拍着沈延的背，为“兄弟和好”而高兴，完全没注意到沈延一脸“你不懂”的高深莫测和崔思廷瞬间更加冷硬的表情。
其他同学大部分同学只觉得沈延恢复了往常的活泼（甚至更甚），而崔思廷依旧是那个高冷学神，两人关系似乎回到了从前。只有极少数心思细腻的，隐约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比“兄弟”要多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但又抓不住实质证据。
于是，在教室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景象：
沈延如同一个孜孜不倦的攻城师，用他抽象古怪的“武器”（纸兔子、歪诗、勾肩搭背）不断骚扰着那座名为“崔思廷”的理性堡垒。
而崔思廷，则固守城内，面无表情地抵御着一切“攻击”，试图维持城墙的坚固与完整。
林薇是场外最激动的观众兼隐形啦啦队长。
周明和大部分同学则是完全状况外的路人，只觉得今天天气真好。
这场“攻防战”才刚刚拉开序幕。一个热情似火，笨拙而真诚；一个冷若冰霜，克制而隐忍。他们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处理着这份刚刚确认、却沉重而陌生的感情。
未来的路布满荆棘，但至少，那颗名为“喜欢”的种子，已经在两人心中深深扎根，无论他们承认与否，逃避与否，它都将不可逆转地生长，直至破土而出，或是……在沉默中消耗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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