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板在一声令人牙酸的碎裂巨响中向内爆开!木屑飞溅,扭曲的金属锁舌弹射出来,擦着沈清歌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冰冷的锐风。
光线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将闯入者的身影切割成扭曲破碎的片段。
不是那个连帽衫男人。
是两名完全陌生的壮汉,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作战服,面部被特制的护目镜和呼吸面罩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冷硬的下颌线条。他们动作迅捷如猎豹,配合默契,一人破门后立刻侧身占据门侧有利位置,手中造型古怪的紧凑型冲锋枪枪口低沉而稳定地扫过房间,另一人则如同坦克般直接蛮横地撞入,沉重的军靴踩踏在地板碎片上,发出嘎吱声响。
没有警告,没有喊话。
只有冰冷的、高效的、充满暴力压迫感的入侵。
他们的枪口在第一时间就精准地锁定在了房间正中央——沈清歌所站立的位置。
闪烁的光线下,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护目镜下那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如同冰冷的玻璃珠,倒映着她苍白而静止的身影。
空气里弥漫着门板破碎的粉尘味、电缆过载的焦糊味,还有这两名闯入者身上带来的、一股淡淡的金属和硝烟混合的冷冽气息。
警报声依旧在头顶尖锐地嘶鸣,脚下的震动嗡鸣也持续不断,像一头被惊醒的庞然巨兽在发出低吼。
但这一切的混乱,都无法掩盖那两支稳定指向她的枪口所散发出的、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沈清歌站在原地,没有动。甚至在那门板爆开的瞬间,她的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她只是站在那里,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两支随时可以喷吐火舌的枪口,以及枪口后面那两双冰冷的眼睛。
时间仿佛被拉伸,又仿佛凝固。
闯入的两人似乎也因她这过分镇定的反应而产生了极其短暂的迟疑。他们的枪口没有立刻喷吐火焰,而是保持着绝对的锁定,身体微微低伏,呈现出一种极致的、一触即发的攻击姿态。
其中一人,似乎是领头者,护目镜下的目光极其快速地从她脸上,扫过她空无一物的双手,扫过她身上那件普通的黑色衬衫,再扫过房间里同样空荡的、除了桌椅和那台仍在疯狂报警的手机外别无他物的环境。
评估。审视。
寻找任何一丝威胁或异常。
没有。
除了她的平静。那是一种近乎异常的、不合常理的平静。
领头者的手指微微收紧,扣在扳机护圈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别墅内部,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加低沉威严的警报声猛地响起!如同巨鲸的悲鸣,瞬间压过了之前所有的嘈杂和混乱!
同时,所有疯狂闪烁的灯光骤然恢复了稳定!刺目的白光将房间里的一切照得毫发毕现!
脚下那可怕的震动嗡鸣也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掐断,戛然而止!
只有那台桌上的手机,屏幕依旧在疯狂闪烁着乱码和红色的【一级警戒】警告。
一种更高层级的、绝对的力量,介入并强行接管了这一切。
破门而入的两名黑衣壮汉动作猛地一滞!他们几乎是本能地、极其迅速地收枪,后退半步,身体依旧保持高度警戒,但攻击姿态明显收敛,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某种内置耳机里的指令。
领头者护目镜下的目光再次投向沈清歌,那里面之前的冰冷杀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掺杂着惊疑和审视的凝重。
几秒钟的死寂。
只有那低沉威严的新警报声在持续地、规律地鸣响。
然后,领头者对着内置麦克风,极其简短地、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他抬起手,对着同伴做了一个复杂而快速的手势。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收枪,转身,步伐依旧迅捷但不再充满攻击性,甚至带着一种刻板的纪律性,迅速退出了一片狼藉的房门,身影消失在依旧回荡着警报声的走廊里。
来得快,去得也快。
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最高潮时被强行驱散。
只留下被暴力破坏的房门,满地的木屑和碎片,空气中弥漫的焦糊粉尘味,以及房间里呆立的沈清歌。
还有桌上那台,屏幕终于逐渐恢复正常、跳出【一级警戒解除】提示的手机。
沈清歌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胸腔里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正在一点点恢复平稳的节奏。
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去查看手机,也没有去看那扇破掉的门。
只是微微侧过头,听着走廊外那低沉威严的警报声也正在逐渐减弱,最终彻底消失。
别墅重归死寂。
一种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死寂。
她知道了。
刚才那一切,破门,枪口,死亡威胁……或许是真的。
但更可能,是一场测试。一场极其逼真的、冷酷无比的压力测试。
测试她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极致的暴力威胁时,会有什么反应。是会惊慌失措?会反抗?会求饶?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异常的平静?
而最后那更高层级的警报和闯入者的迅速撤离,则是测试的终止符,也是“夜鸮”对她目前“表现”的某种……确认?
或者,是另一种形式的警告: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瞬间死。
她抬起手,轻轻拂去脸颊上被木屑划出的那一道细微血痕旁沾染的灰尘。
指尖冰凉。
目光落在重新变得安静的黑色手机上。
屏幕亮着,提示警戒解除。
下面,一条新信息悄无声息地切入。
没有称呼,没有前言。
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
【来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