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灯光昏黄,将弥漫的灰尘和机油烟雾照得一片浑浊。血腥味、汽油味和一种冰冷的恐惧感迅速取代了之前的争吵和怒骂。
屠夫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死了唯一的出口,手里那根巨大的管钳拖在地上,尖端沾着新鲜的血迹和地上的油污混合成的暗红色粘稠物。他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像两点燃烧的煤渣,扫过面前每一个脸色发白、肌肉紧绷的打手,最后定格在目标三号——那个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的男人脸上。
“谁先来送死?”
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残忍,在死寂的仓库里撞出回音。
打手们互相看了一眼,喉结滚动,握着武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们也是刀口舔血混饭吃的,但眼前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煞星,身上那股子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野蛮和暴戾,让他们从骨头缝里感到发寒。
目标三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强自镇定地厉喝:“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剁了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或者说,对老板的恐惧暂时压过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离得最近的两个打手发一声喊,一个抡起砍刀,一个挥着铁链,同时扑了上来!
屠夫甚至没看那抡砍刀的,管钳毫无花巧地向前一个直捅!
砰!
沉重的闷响!
管钳的尖端狠狠撞在挥铁链那人的胸口!那人冲势猛地一滞,眼珠瞬间暴突,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像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撞翻了一堆废旧轮胎,瘫软下去没了动静。
几乎在同一瞬间,砍刀已经到了屠夫颈侧!
屠夫那只空着的左手快得带出残影,后发先至,一把精准地攥住了持刀的手腕!
发力!一拧!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打手凄厉惨叫,砍刀当啷落地。屠夫抓着他的断腕猛地向自己身前一拉,同时膝盖狂暴上顶!
咚!
像撞破了一面鼓。
那打手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对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软塌塌地倒了下去,口鼻喷出血沫。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
凶残。高效。毫无怜悯。
剩下的打手们彻底被吓破了胆,发一声喊,不是进攻,而是惊恐地向后退缩,甚至有人转身就想从仓库后面的小门逃跑。
“废物!”目标三号惊怒交加,一边后退,一边猛地从后腰掏出一把黑沉沉的手枪!手臂颤抖着指向屠夫!“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屠夫停下了脚步。
他看着那黑洞洞的枪口,露出的眼睛里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更加兴奋和戏谑的光芒。他甚至把管扛在了肩膀上,像在看一场有趣的表演。
目标三号见他停步,胆子稍壮,枪口微微晃动,色厉内荏地吼道:“谁派你来的?想要什么?钱?我有的是钱!说个数!”
屠夫没说话,只是歪着头看着他。
就在目标三号精神稍微松懈的刹那——
咻!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忽略的破空声!
目标三号持枪的手腕猛地一痛!像是被什么极高速的东西狠狠叮了一口!
“啊!”他吃痛惨叫,手指下意识松开,手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惊恐地低头看去,手腕上多了一个细小的红点,正迅速发紫肿胀,一股强烈的麻痹感顺着小臂向上蔓延!
不是子弹!是……针?
他猛地抬头看向屠夫。
屠夫依旧扛着管钳站在那里,似乎动都没动。
但目标三号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仓库高处某个横梁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像是一片更深沉的黑暗融入了阴影里。
是错觉吗?
没时间思考了!
屠夫动了!
像一头被解除禁锢的猛兽,骤然爆发!沉重的劳保靴踩踏地面,发出恐怖的闷响,整个人带着一股腥风直扑而来!
目标三号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掉在地上的枪和麻痹的手臂,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尖叫着:“拦住他!快拦住他!”
那些吓破胆的打手被迫硬着头皮试图上前。
砰!咔嚓!咚!
沉闷的击打声,骨头断裂声,身体砸地声。
屠夫如同虎入羊群,那根沉重的管钳在他手里轻巧得像根树枝,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和一声短促的惨嚎。他根本不留手,也不闪避,完全依靠着非人的力量和抗打击能力,进行着最原始、最暴力的碾压。
一个打手从侧面用钢管砸在他后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屠夫只是身体晃了一下,反手一钳横扫过去,那打手的肋骨瞬间塌陷下去一大片,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惨叫声、求饶声、骨骼碎裂声在仓库里交织成一片地狱般的交响。
目标三号瘫软在一堆废旧电缆旁,裤裆湿了一大片,看着自己重金聘请的打手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碎,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一步步逼近,巨大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几乎要窒息。
最后一個挡在他面前的打手被屠夫单手掐住脖子,硬生生提离地面,双脚徒劳地蹬踹着,脸色迅速变成紫黑色。
屠夫看都没看他,手臂肌肉贲张。
咔嚓。
清脆的颈骨断裂声。
那打手身体一软,被随手扔垃圾一样扔到一边。
屠夫停下脚步,站在了目标三号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对方。
管钳的尖端,滴着温热的血,滴落在目标三号惨白的脸上。
目标三号浑身抖得像筛糠,眼泪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语无伦次地哀求:“别……别杀我……我给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求求你……”
屠夫俯下身,那张带着刀疤和面罩的脸逼近,浓重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他伸出那只沾满血污和油渍的大手,不是打他,而是……极其侮辱性地、用粗糙的手指拍了拍目标三号吓得僵硬的脸颊。
“钱?”沙哑的声音带着嘲弄,“老子不要你的钱。”
他另一只手从破烂的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屏幕碎裂的廉价手机,戳弄了几下,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变化的加密账户二维码。
“看清楚。”他把手机几乎怼到目标三号脸上,“48小时。把你名下所有能动用的、不该你拿的钱,全部,一分不剩,转到这个账户里。”
“少一分……”屠夫的声音陡然变得阴冷刺骨,像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我就把你,和你那个藏在碧水湾幼儿园小三号楼302室的小崽子,一起塞进废钢压块机里,压成这么厚的一块饼。”
他伸出两根沾血的手指,比了一个薄薄的厚度。
目标三号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碧水湾幼儿园!小三号楼302室!这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连他老婆都不知道!
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转!我转!我现在就转!求求你!别动我儿子!别动他!”他崩溃地哭喊着,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因为恐惧和麻痹,手指哆嗦得几乎握不住。
屠夫直起身,扛着管钳,像一尊嗜血的煞神,冷冷地看着他操作。
仓库里暂时只剩下目标三号压抑的哭泣声和手机操作的微弱声响。
高处横梁的阴影里,沈清歌无声地收回了那把发射了麻痹微针的紧凑型弩机。运动墨镜的视野里,目标三号手机上的操作界面被清晰放大、记录。他正在登录几个隐蔽的海外账户和地下钱庄后台,进行大额转账操作。
每一个账户信息,每一次操作流程,都被完整捕捉、备份。
屠夫的“说服”简单粗暴,但有效。
而她的任务,是确保“结果”完美,并回收一切可能具有后续价值的信息。
几分钟后,目标三号瘫软在地,面如死灰,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转……转完了……所有的……都没了……”
屠夫捡起他的手机,粗略扫了一眼转账记录,嫌弃地啧了一声,随手将手机扔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
“滚吧。”他沙哑地说,像是驱赶一只苍蝇,“记住,48小时。少一分,你知道后果。”
目标三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冲向仓库后门,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屠夫看着他那狼狈逃窜的背影,发出低沉而愉悦的哼笑声。
然后,他转过身,扛着滴血的管钳,抬头望向高处横梁的阴影。
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充满了野蛮的、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探究般的兴味。
他抬起那只沾满血污的大手,伸出食指,隔空,朝着阴影里的沈清歌,轻轻点了点。
像是在说。
我看见你了。
然后,他咧开嘴,露出那个被面罩遮挡的、狰狞的笑容。
转身,拖着管钳,迈过满地狼藉和呻吟的躯体,晃晃悠悠地走出仓库大门,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仓库重归死寂。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痛苦的呻吟在空气中弥漫。
高处的阴影里,沈清歌缓缓收起弩机。
运动墨镜的视野里,代表着目标三号资产转移的数据流正在汇向指定的加密账户。
指令完成。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仓库下方的血腥场景,如同看着一堆需要被清理的垃圾。
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沿着原路撤离。
“幽灵”车无声地滑出废铁场,将身后的血腥和惨嚎彻底抛下。
车内,只有冰冷的电子音汇报着任务完成的提示。
沈清歌摘下运动墨镜,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眼底一片冰冷的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暴力的“说服”,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