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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困兽犹斗破局棋(二)

朱墙染血双阙弈

皇陵的松柏在风中摇曳,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低声诉说着什么。沈辞安一身素服,跪在先帝的墓碑前,身影单薄却笔直。身后的禁军换防时,甲胄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在寂静的陵园里显得格外刺耳。

忽然,东南方向腾起三道烽火,直冲云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沈辞安叩拜的动作微微一顿,袖中的手指悄然收紧,半枚鱼形玉佩被他攥得几乎要嵌入掌心。

与此同时,京城西直门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苏家长子率领的漕运船队竟真的抵京了!桅杆上挂着那面狰狞的狼头黑旗,猎猎作响——正是当年斩疆尘在北境使用的军旗。他们以“清君侧”为名,强攻城门。

“陛下!不好了!斩将军的旧部反了!”一名侍卫慌张地奔来,手里的箭书被攥得皱巴巴的,“这是叛军射来的信!说是……说要您立刻释放斩将军,否则就烧了漕运粮仓!”

沈辞安接过箭书,展开一看,字迹狂放而潦草,确实是斩疆尘的笔锋无疑。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手将箭书凑到烛火旁点燃。火焰舔舐着纸页,迅速吞噬了“斩疆尘”三个字,化为一缕青烟。

“传旨,让禁军副统领带三千人去西直门‘平叛’。”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传出,“记住,要‘苦战’,要‘伤亡惨重’,但绝不能让他们真的烧了粮仓。”

侍卫领命而去,脚步急促地消失在陵园外。沈辞安重新转向先帝的墓碑,低声道:“父皇,儿臣说过,会守住这江山。只是这条路,比儿臣想的更难走啊……”

话音未落,一道兵器交接的脆响划破长空。沈辞安猛地回头,只见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冲破禁军包围,长剑上沾满鲜血,正是斩疆尘!

“沈辞安!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斩疆尘嘶哑的声音带着怒意,长衫被撕裂数处,露出底下纵横交错的旧伤,“镇南将军豢养死士的事,李默的死,假信的来源,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沈辞安的目光落在斩疆尘浴血的模样上,恍惚间似乎回到八岁那年,那个少年也是这样浑身是雪地挡在他面前,手里攥着一块带血的冰。

“是又如何?”沈辞安站起身,轻轻拍了拍素服上的尘土,语调平淡如水,“他是镇国公的独子,手握北方三州兵权,朕动不起他。”

“所以你就拿我当诱饵?”斩疆尘剑指他的咽喉,剑尖寒光映照进沈辞安的眼睛,却没看到一丝惊惧,只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算计和……些许难以察觉的痛惜。

“是。”沈辞安没有躲闪,反而微微向前一步,任由剑尖抵住自己的喉咙,“只有这样,他才会露出破绽。刚才是苏家长子攻城门吧?他安插在禁军中的眼线已经按捺不住,此刻正在天牢劫狱。”

斩疆尘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他盯着沈辞安近在咫尺的脸,看着那双眼睛里的算计与复杂,又觉得自己掌心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

“那烽火是你传的信号?”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是。”沈辞安的目光扫过他掌心的伤痕,缓缓说道,“也是我让人把匕首藏进你的食盒里。否则,你以为凭府里那二十个死士,能闯出禁军的包围圈?”

长剑哐当一声坠地。斩疆尘后退半步,低头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手,忽觉整个世界像是一场荒唐的梦。他们的算计如蛛网般交错,彼此试探、互相逼迫,却又暗中为对方留了一条生路。

“值得吗?”斩疆尘喃喃问道,声音轻得如同一声叹息。

沈辞安弯腰拾起地上的长剑,用袖角擦拭剑上的血迹。剑刃倒映出两人的身影,仿佛多年前那盘未下完的棋局。

“你说呢?”沈辞安将剑塞回他手中,转身朝陵园外走去,声音飘散于风中,“镇南将军劫狱的证据应该已经送到御史台了。接下来,该你了。”

斩疆尘握紧温热的剑柄,目送沈辞安的背影隐没在松柏深处。东南方向的烽火依旧燃烧,西直门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他忽然笑了,提剑追了上去。

风卷起漫天纸钱,在空中飞舞,犹如迟来的雪花。这场博弈,以天下为棋盘,以人心为棋子,终究还是他们二人执子对弈。

只是不知最终落子之时,是否还会留下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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