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旧图书馆出来时，天刚蒙蒙亮，雨后天晴的空气里还飘着水汽。李泰容开着车，后视镜里能看到李楷灿靠在Jeno肩上打盹，脸色还有点苍白——刚才在地下室解开绳子时，他手腕上的勒痕还泛着红，Jeno一路上都攥着他的手腕轻轻揉，没说什么话，却把关心都落在了动作里。

“先回咖啡吧，”李泰容打了把方向盘，避开路边的积水，“道英的线索在那里，而且那里相对安全。”中本悠太坐在副驾，指尖还捏着那几张画着符号的纸条，反复对着晨光看，试图找出藏在笔迹里的秘密，“之前黑影说符号要凑齐七个，现在才找到四个，剩下的三个得抓紧。”

回到咖啡吧时，吧台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半杯冷掉的咖啡，翻开的笔记本，还有那台老旧的收音机——不知是不是错觉，收音机的指示灯居然亮着微弱的绿光，像是一直没断过电。

“我去煮点热咖啡。”李泰容脱下沾着泥点的外套，刚走到吧台后面，就听见身后传来“滋啦”一声电流响。几个人瞬间回头，只见收音机的喇叭里突然飘出一段钢琴曲，旋律熟悉得让人心头一紧——是金道英最常弹的《星夜》，他之前总说，这是爷爷教他的第一首曲子，每次弹的时候，都会想起小时候在爷爷的旧书房里待着的日子。

“这收音机…怎么会自己弹曲子？”李楷灿瞬间清醒了，凑到收音机旁边，手指轻轻碰了碰外壳，“之前不都只传杂音和求救声吗？”

中本悠太蹲下来，仔细观察收音机的底座：“道英之前提过，这台机子是他爷爷留下来的老物件，说不定里面有暗格？”他试着轻轻掰了掰底座的边缘，果然感觉到一丝松动，“泰容，拿把小螺丝刀来。”

李泰容从抽屉里翻出工具，Jeno接过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开底座的螺丝——随着最后一颗螺丝被卸下，底座“啪”地一声弹开，里面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还有半枚生锈的徽章。

李楷灿抢先捡起纸条，上面画着一个清晰的符号：圆弧形的线条绕成圈，中间交叉的直线比之前的更粗，中心的圆圈里写着一个“D”字，旁边是金道英的字迹，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第五个符号，藏在‘星星照到的地方’，记得把徽章带在身上，能避祸。”

“星星照到的地方？”中本悠太抬头扫过咖啡吧，目光最后落在吧台上方的复古吊灯上——那是一盏星形的铁艺灯，之前道英总说灯光太暗，特意换了个亮些的灯泡，此刻灯光正好落在对面的墙上，在墙面上投出一片星星形状的光斑，“你们看，是不是那里？”

李泰容搬来梯子，爬上去时能感觉到脚底的木板有些松动——这面墙是咖啡吧装修时特意保留的旧墙，道英说上面有他爷爷画的涂鸦，一直没舍得铲掉。他伸手在光斑中心的墙皮上轻轻一扣，居然扣下一块松动的砖，砖后面藏着一个巴掌大的铁盒，里面装着一本黑色的日记本，封面上烫着一个小小的“D”字。

“是道英哥的日记本！”李楷灿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李泰容翻开日记本，最新一页的日期是一周前，字迹比平时潦草些，像是在匆忙中写的：“黑影手腕上有‘N’字纹身，和爷爷当年从火灾现场带回来的徽章一样，他在找‘完整的符号地图’。十年前的工厂火灾不是意外，七个工人的失踪和现在的符号有关，别相信任何人，除了……”后面的字迹被墨水晕开，看不清最后几个字，只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笔尖断了。

Jeno突然“啊”了一声，手里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刚才他一直在修复黑影留下的加密文件，现在终于解开了，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旧档案，标题是《2014年城南精密仪器厂火灾调查报告》，里面写着：“火灾导致七名工人失踪，现场发现一枚印有‘N’字的徽章，工厂负责人姓林，火灾后失联。”

“姓林？”中本悠太皱起眉，指尖捏着从收音机里找到的半枚徽章——徽章上正好有个“N”字，另一半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难道黑影就是姓林的？”

就在这时，咖啡吧的门被猛地推开，罗渽民举着一个湿漉漉的黑色背包冲了进来，头发上还滴着水，裤脚沾满了泥：“泰容哥！我在林场附近的小溪里找到这个，是钟辰乐的！”

他把背包放在吧台上，拉开拉链——里面除了钟辰乐常用的笔记本、一支断了墨的笔，还有一张被水泡得发皱的照片，照片里是一片火红的枫树林，最粗的那棵枫树上用红漆画着半个符号，轮廓和之前找到的符号很像，只是只画了一半，像是画到一半被打断了。

“这是第六个符号吧？”李楷灿指着照片里的符号，“辰乐肯定是在画符号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事，才把背包掉在小溪里的。”

罗渽民点点头，擦了擦脸上的水珠：“我沿着小溪往上走，发现前面的树林里有脚印，像是有人故意往枫树林的方向走，而且脚印旁边有枫叶，应该是刚踩过的。”

李泰容合上道英的日记本，把半枚徽章放进兜里——现在第五个符号找到了，第六个符号的线索在枫树林里，还有十年前的火灾、姓林的黑影，所有线索都像缠在一起的线，而他们需要做的，就是顺着这些线，找到藏在最里面的真相。

“先休息半小时，吃点东西，然后去枫树林。”李泰容拍了拍手，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渽民，你先去换身干衣服，别感冒了。楷灿，你把道英的日记多复印几份，后面可能用得上。jeno，你再看看档案里有没有其他线索，特别是那个姓林的负责人。”

几个人点点头，各自忙了起来。咖啡吧里的星形灯还亮着，灯光落在墙上的符号纸条上，像是在无声地指引着方向。而那台老旧的收音机，此刻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指示灯还亮着微弱的绿光，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