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之后的午后，阳光变得慵懒而温暖。汤姆吃完最后一口猫粮，心满意足地舔着爪子，仔细清理脸上和胡须上每一处可能残留的油渍和食物碎渣（他可不想再被女主人抓到把柄）。肚子鼓鼓的感觉驱散了所有的不快，连带着看那只小老鼠都顺眼了不少。

杰瑞也吃完了他的苹果，只剩下一个小小的果核。他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舒服地靠在洞口的软垫上，打了个带着苹果清香的小饱嗝。阳光正好晒到洞口，暖洋洋的，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厨房里一片祥和，只有冰箱运行时轻微的嗡嗡声。

汤姆伸展了一下身体，打了个巨大的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齿和粉红的喉咙。他踱步到客厅那块阳光最好的地毯上，熟练地转了几个圈，然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准备享受一个迟来的、无人打扰的午觉。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尾巴尖偶尔惬意地轻轻抽动一下。

杰瑞本来也想回洞里睡个午觉，但他看到汤姆那副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样子，一个顽皮的念头又悄悄冒了出来。

刚才合作打扫卫生是不错，吃饱肚子的感觉也很好……但是，就这么平静地度过一个下午，是不是太无聊了一点？作为一只精力旺盛的老鼠，他需要一点……刺激。

他悄无声息地溜出洞口，先是跑到窗帘绳旁，像水手爬缆绳一样灵巧地爬上去，然后利用体重一荡，轻巧地落在了书架的第二层。那里放着女主人的一盒羽毛笔和一瓶墨水。

杰瑞坏笑了一下。他抱起一根最轻软的白色羽毛，又小心翼翼地用尾巴蘸了一点点黑墨水（非常非常少的一点），然后再次利用窗帘绳荡了下来，落地无声。

他像个小偷一样，踮着脚尖，慢慢接近熟睡中的汤姆。

汤姆睡得正香，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完全没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杰瑞屏住呼吸，凑到汤姆那张大猫脸前。他先用那根白色的羽毛，轻轻地、轻轻地搔弄汤姆的鼻子。

睡梦中，汤姆觉得鼻子痒痒的，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脑袋晃了一下，但没有醒。

杰瑞忍住笑，继续用羽毛骚扰。这次他搔了搔汤姆的胡子，又轻轻划过他的眼皮。

汤姆在梦里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出一声模糊的咕哝，伸出爪子想挠挠脸。

杰瑞敏捷地后跳一步躲开。等汤姆的爪子放下，再次陷入沉睡后，他又蹑手蹑脚地靠近。

现在，是重头戏了。他伸出那条蘸了墨水的尾巴尖，极其小心地、在汤姆的额头上，画了两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圆圈。然后，又在两个圆圈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倒三角。

完成后，他迅速撤退，躲到沙发后面偷偷观察。

汤姆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依旧睡得香甜。只是他现在额头上多了两个黑眼圈和一个黑鼻子，看起来滑稽极了。

杰瑞在沙发后面捂着肚子，无声地笑得满地打滚。

过了一会儿，汤姆大概是被脸上的墨水迹弄得有点痒，或者是一个梦做到了尾声，他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用爪子抹了把脸。

结果这一抹，爪子上的肉垫把额头的墨水迹晕开了一点，那两个圆圈和三角变得有些模糊，更像几团脏兮兮的污迹了。

他咂咂嘴，感觉脸上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太在意。他站起身，准备去喝点水。

就在他经过走廊的穿衣镜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他猛地停住脚步，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凑近镜子，瞪大了眼睛。

镜子里那只猫……额头上那是什么鬼东西？！他左看看，右看看，还用爪子摸了摸。不是脏东西，擦不掉！是画上去的！

“喵……嗷？！（翻译：谁干的？！）”

一声震惊又愤怒的咆哮响彻整个房子！

根本不用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除了那只该死的老鼠，不会有别人！

汤姆瞬间炸毛，尾巴膨得像根鸡毛掸子！他怒气冲冲地四处张望，寻找杰瑞的踪影。“午间休战协议”瞬间被撕毁！战争再次爆发！

杰瑞早在汤姆照镜子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早已溜回洞里，只留下一条细微的缝隙偷偷观察。当他看到汤姆气得跳脚、顶着一脸滑稽的墨水迹到处找他时，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吱吱”声。

这细微的笑声立刻被汤姆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

“喵！（翻译：你完了！）”汤姆像一辆失控的卡车般冲向老鼠洞，爪子疯狂地刨着洞口周围的墙皮，试图扩大洞口把杰瑞揪出来。

杰瑞在洞里得意地跳着踢踏舞，甚至还对着洞口做了个鬼脸（尽管汤姆看不到）。

汤姆刨了半天，只弄了自己一爪子灰，墙皮都没掉多少。他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他对着洞口龇牙咧嘴地威胁了半天，最后愤愤地转身离开。

但汤姆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猫。他很快想出了报复的方法。

他跑到猫爬架最高处，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客厅，也能清楚地看到老鼠洞的出口。他就守在那里，像一尊复仇的石像猫，死死盯着洞口，额头上的墨水迹让他看起来更加杀气腾腾。他决定守株待鼠，只要杰瑞敢出来，他就立刻发动雷霆一击！

杰瑞在洞里等了一会儿，发现外面没动静了。他好奇地从缝隙往外看，一眼就看到了猫爬架上那个充满怨念的守望者身影。

“吱？（翻译：还守着？）”杰瑞觉得更好玩了。

他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他钻进洞的深处，那里有他收藏的各种“宝贝”。他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小极了的、用橡皮筋和瓶盖做的弹弓，又找了一颗晒干了的豌豆。

他再次溜到洞口缝隙处，架好他的迷你弹弓，瞄准——

咻！那颗干豌豆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打在了汤姆的屁股上！

虽然一点也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汤姆“嗷”一嗓子跳了起来，愤怒地回头，正好看到杰瑞迅速缩回洞里的尾巴尖！

“喵嗷嗷嗷！（翻译：欺猫太甚！）”

汤姆彻底暴走了！他从猫爬架上猛扑下来，再次对老鼠洞发动了毫无意义的猛攻，各种嚎叫、刨墙、试图用尾巴往洞里捅……

女主人被持续的噪音吵得头疼，从房间里探出头：“汤姆！你又发什么疯！……天哪！你脸上那是什么？你又去玩墨水了？！你这只坏猫！”

完全没发现真相的女主人，再次把账算在了汤姆头上。

汤姆百口莫辩，只能对着女主人委屈地喵喵叫，又愤怒地指着老鼠洞。

但女主人显然听不懂他的控诉，只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不许再叫了！安静点！”她呵斥道，然后关上了房门。

汤姆僵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他顶着额头上可笑的墨水迹，承受着不白之冤，而罪魁祸首却在洞里偷着乐！

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小小的洞口，用最凶狠的眼神传递着信息： “你等着！这场战争没完！迟早我要让你好看！”

洞里传来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吱吱”笑声，充满了挑衅。

阳光依旧明媚，午后的时光还很长。而汤姆和杰瑞永恒的、鸡飞狗跳的追逐游戏，在短暂的和平假象后，再次热烈地拉开了帷幕。只是这一次，汤姆的额头多了几抹搞笑的黑色印记，为这场追逐增添了几分喜剧色彩。

笫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