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胜利喜悦过后，现实的困境如同屋檐下的冷风，吹得一猫一鼠同时打了个激灵。

汤姆的脖子上还套着那根可恶的遛猫绳，绳子的另一端牢牢固定在墙角的坚固铁环上。杰瑞虽然自由了，但仅仅局限于屋檐下这一小片地方，而且天一亮，女主人就会发现空了的整理箱和地下的洞，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在天亮前解决所有问题！

杰瑞的小眼睛首先盯上了那根遛猫绳。他凑过去，用爪子扒拉了一下绳子。很结实，是那种耐磨的尼龙绳，凭他的牙齿肯定咬不断。他又去检查墙角固定的铁环，更是坚固无比，毫无希望。

解不开绳子，那就只能从汤姆的脖子上想办法。汤姆脖子上项圈的扣环是塑料的，理论上可以咬开。但项圈扣得很紧，缝隙很小，而且汤姆的毛很厚，操作起来非常困难。

杰瑞示意汤姆趴下，尽量露出脖子下的项圈扣。汤姆配合地仰起头，露出脆弱的咽喉部位——这需要极大的信任。

杰瑞爬上汤姆的脖子，小爪子扒开厚厚的毛发，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塑料扣环。他张开牙齿，尝试去啃咬扣环的接口。

但角度太别扭了！他的牙齿很难发力，而且塑料很硬，咬上去直打滑。他努力了半天，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牙印，汤姆的脖子反而被他踩得有点不舒服，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

“吱！（翻译：别动！）”杰瑞抱怨道。

汤姆只好强忍着不动。

尝试了许久，杰瑞累得嘴巴发酸，宣告失败。此路不通。

一猫一鼠再次陷入僵局，看着那根绳子无计可施。

汤姆焦躁地用爪子拍打着地面，忽然，他看到了自己之前挖洞时磨得有些破皮的爪子，又看了看那根尼龙绳。

一个笨办法在他脑中产生。

他伸出爪子，用最锋利的那根指甲，勾住遛猫绳的纤维，开始像锯木头一样，来回地、反复地摩擦！

刺啦……刺啦…… 声音很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

杰瑞立刻明白了汤姆的意图！虽然这是个笨办法，效率极低，但也许是唯一的方法了！

他跑过来，用自己小小的牙齿，找到汤姆爪子摩擦的那个点，也帮忙一起啃咬、撕扯那被磨得发热的纤维。

一个在上面用爪子“锯”，一个在下面用牙齿“啃”。

这是一场毅力与时间的赛跑。

汤姆的爪子很快又酸又痛，磨破的地方火辣辣的。杰瑞的牙齿也啃得生疼。但那根尼龙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磨损着，一根、两根……细小的纤维逐渐断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的天空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

快来不及了！

汤姆和杰瑞都加快了速度，几乎是在拼命！

终于！ “嘣！” 一声轻微的脆响！最后一根主要的纤维断裂了！

遛猫绳应声而断！

自由了！汤姆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甩动着脖子，将那段残存的项圈也甩飞了出去！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感受着久违的、无拘无束的感觉！

但还没到庆祝的时候！天快亮了！现场还一片狼藉！

接下来是毁灭证据！

汤姆首先用爪子疯狂地把挖出来的土往回扒拉，试图填平那个地洞。但挖出来容易填回去难，土变得松软，很难恢复原状，总是留下一个明显的凹陷。

杰瑞则溜回屋里，首先处理那个整理箱。他费力地将箱子底部被咬破的那个洞转到靠墙的角落，这样不那么容易被一眼发现。然后又清理掉角落里的死蟑螂和食物残渣。

接着，他跑到卫生间，看到排水口盖网歪斜着，周围还有油渍和肉渣。他试图用爪子清理，效果甚微。他又跑出来，对着汤姆吱吱叫，指着卫生间的方向。

汤姆跟过去，看到现场，明白了。他走进卫生间（幸好门没关），直接趴下来，伸出粗糙的舌头，像一块活抹布一样，开始吭哧吭哧地舔地！把那些油渍和碎屑尽量舔干净！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这是最快的方法！

杰瑞则再次钻回排水口，从里面使劲，配合着汤姆在外面用力，终于将那个盖网大致复位。

最后是客厅。他们打翻的沙拉碗、果汁杯早已被女主人收拾了，但一些溅到角落的汁液还在。汤姆再次贡献出他的舌头，进行“深度清洁”。杰瑞则负责处理一些汤姆舌头够不到的细小角落。

两只动物像两个高效的清洁工，在朦胧的晨光中，疯狂地毁灭着昨晚一切“罪证”。

当第一缕阳光真正照射进客厅时，他们终于勉强处理完了大部分明显的痕迹。地洞被草草填平（虽然还能看出不对劲），整理箱被推到角落，油渍被舔掉，排水口盖网复位。

他们都累得几乎虚脱，比打了一架还累。汤姆趴在地毯上，舌头伸得老长，喘着粗气。杰瑞直接瘫在老鼠洞洞口，连爬回洞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女主人的卧室门发出了响声——她起床了！

汤姆和杰瑞瞬间屏住呼吸，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女主人打着哈欠走出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客厅地毯上、浑身脏兮兮、沾满泥土和口水的汤姆，以及瘫在老鼠洞口、同样脏得不行的杰瑞。

她皱起了眉：“你们两个……昨天在地上滚了吗？怎么这么脏？”

她并没有立刻发现卫生间的异常，也没有去检查角落的整理箱（她以为杰瑞自己跑出来了，毕竟之前也有过），更没有注意到屋檐下那个没填好的浅坑。她只是觉得这一猫一鼠今天看起来格外疲惫和……安分？

“算了，今天没空管你们。”女主人嘟囔着，走向厨房准备早餐。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汤姆和杰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极度的疲惫。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汤姆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自己的水盆边，大口喝水。杰瑞也蠕动着爬回洞里，他现在只想睡觉。

经历了这一夜的挖地道、啃绳索、大扫除……他们之间那点可怜的“战友情”，似乎又在疲惫中升华了一点点。

当然，也仅仅是一点点。

当女主人拿出香喷喷的猫罐头和新鲜的苹果片时，汤姆和杰瑞几乎同时抬起了头。

目光再次交汇。这一次，里面没有了合作，只剩下最原始的、对食物的渴望和警惕。

联盟在早餐面前，再次变得脆弱不堪。

永恒的追逐，或许会因共同的危机而暂停，但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