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U盘,站在公寓门口。钥匙插进锁孔时,门突然开了——没锁。屋子里静得像冰窖,空调开着,却感觉不到暖意。
玄关镜映出我苍白的脸,还有那只空着的无名指。戒指摘了,内圈刻着“LC-SN 2019”,那是我们结婚那年刻的。
我走进客厅,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陆沉穿着西装站在我身后,手搭在我肩上。他当时说:“这张照片我要挂一辈子。”
我坐在沙发上,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蓝光打在我脸上,像是某种审判的开始。
视频加载出来了。
画面里是陆母,穿着病号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着,眼神冷得像雪地。她说话的声音很平稳,像是在讲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故事。
“当年你删他邮件的事,沉儿至今存着备份。”
我手指一抖,差点碰倒桌上的水杯。
“知夏提醒我要防着你,果然没错。”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杯参茶,本该是我给新媳妇准备的。”
我猛地合上电脑,胸口一阵发闷,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三年前,我感冒发烧,陆母就是端着一杯参茶坐在我床边,看着我咳得脸色发白,却始终没有递给我药。
我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呼吸越来越急促。我打开抽屉,翻出那支订制钢笔,上面刻着我和陆沉的名字缩写。那是我写论文时用的笔,也是我签婚前协议时用的笔。
我把它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我又拉开衣柜,扯出一件毛衣,颜色已经褪了,线头都松了。林知夏曾经笑着说:“这是给陆沉织的圣诞礼物,可惜他一直没穿。”
我盯着这件毛衣,眼眶发热。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苏浅浅。
我没接,直接按掉。我不想听她说什么,我知道她一定会劝我冷静,会说我还可以回头。
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把手机里的照片全部选中,准备删除。
“沈念!”门外传来苏浅浅的声音,接着是踹门声,“开门!”
我愣了一下,走过去打开门。
苏浅浅冲进来,手里还拿着防狼喷雾,看起来像个刚打完架的女战士。
“你疯了吗?我跟踪了林知夏三天,她在你家小区装过窃听器!”她喘着气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忽然安静下来,看着我桌上散乱的东西,轻声问:“你看了视频?”
我点点头。
她走过来,把我搂进怀里,我靠在她肩膀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你别怕。”她拍着我的背,“我在这儿。”
我抽泣着,声音哽咽:“他说过,我是他最亮的那束光。”
“他是瞎子。”苏浅浅咬牙说,“看不见你就活该失去。”
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
“我想给他发条信息。”我说。
“你想说什么?”她问。
我没回答,拿起手机,点开陆沉的联系人。
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然后输入:
“我删了所有照片、聊天记录、语音留言。你的世界不需要我来校准坐标了。”
发送。
我放下手机,看着它。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震动,没有回复。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旧球鞋,换上。
“你要去哪儿?”苏浅浅问。
“图书馆。”我说,“我去等他。”
她愣住了:“你还想见他?”
我摇头:“不是为了见他。是为了告诉自己,我不再需要他。”
我走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家。
墙上的婚纱照还在,碎纸机还在运转,那些被撕碎的照片,像一场不会停的雪。
我拉上外套,走进夜色。
大雪还在下,风很大,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
我走到图书馆门口,站在那里,等着。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
是陆沉。
我没有接,也没有看信息。
我知道他会来。
他也知道,我不会再回头。
我站在古籍修复室门口,摸了摸门把手上的划痕,那是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陆沉时留下的。那天他丢了借书卡,我捡到了还给他。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现在,我知道了,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雪越下越大,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一下,两下。
我抬起头,看着飘落的雪花。
“再见了,陆沉。”我低声说。
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陆沉来了。
但我没有回头。
因为他已经不再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