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花草

若璃身着大袖衫欧碧铃兰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欧碧色杭绸大袖衫，衫料轻透如薄雾，色似青竹初萌，领襟与袖口绣着纯白铃兰，银线勾花影，日光下泛着细润光泽，风过时大袖轻扬，宛若铃兰随清风舒展，空灵又消暑

内搭同色齐胸襦裙，上襦领间缀零星铃兰绣，裙裾为欧碧纱罗，疏绣铃兰纹样，行走时纱裙与大袖相衬，步步皆带清雅凉意

云林为她梳了双鬟飞仙髻，乌发如墨，左鬟插碧玺牡丹簪，右鬟缀碧玺梧桐簪，双鬟外侧各配一支碧玺桃子钗，钗尾银丝流苏轻垂；耳畔悬双珠映翠耳坠，粉绿碧玺相衬，钩尾细珍珠轻触颈间，凉沁沁的解了暑气

……

万方安和的朱红廊柱间，每隔十步便立着一口青釉冰缸，碎冰在缸中堆得满溢，寒气顺着缸沿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出浅浅的湿痕，漫开的凉意裹着廊外新抽的绿萝气息，将暑日的燥热冲得淡了大半

傅恒、卓林等三十多位侍卫皆分立在廊下阴影里，深蓝劲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腰间佩刀的穗子垂着，纹丝不动

偶有风过，吹得廊檐下的铜铃轻响，他们目光只在周遭扫过，始终将软榻旁的身影护在视线中心

若璃斜倚在铺了云纹软垫的软榻上，身下的锦缎凉席沁着丝丝凉意

榻旁的掐丝珐琅冰鉴敞着口，鉴身缠枝莲纹在日光下泛着金辉，里面镇着的玫瑰清露盛在白玉盏中，花瓣浮在碧色的液面上，连空气里都飘着甜润的香

她指尖轻拨鬓边碧玺桃子钗的银丝流苏，碎珠碰撞发出细响，望着廊外被日头晒得发亮的青石板，轻声呢喃：“要是有曲水流觞就好了——让酒盏顺着溪水漂，停在谁跟前谁便吟诗，多有意思。”

欧碧色大袖衫随呼吸轻晃，袖摆扫过冰鉴边缘，满身铃兰绣与鬓间粉绿碧玺相映，活似从古画里走出来的避夏闺阁佳人

“娘娘这是待得闷了，想玩些新鲜的吧？”云香执着柄绘了兰草的团扇，轻摇着为若璃送凉，扇风裹着冰缸的寒气，笑得眼尾弯起，“这日头正毒，往水边去怕晒，不如在廊下斗草？既省事，又热闹。”

云林正蹲在榻边整理若璃散落的披帛，闻言也笑着直起身，指尖拂过披帛上的银线云纹：“那可得问问娘娘，是要文斗，还是武斗？武斗得去院中的草地上，比谁的草茎韧，能把对方的扯断；文斗便自在些，寻些花草来对名，比谁的名头雅致、典故多，坐在廊下就能玩。”

若璃指尖一顿，流苏从指缝滑落，带着细碎银响。她抬眼望了望廊外灼人的日头，唇角弯出浅弧：“武斗要在草地上滚，这会子地皮晒得烫脚，还是文斗自在。再说了，斗草哪能只论草？廊下阶前开着的花，摘来凑数才更有趣呢。”

说着从软榻上坐直，广袖扫过榻边冰鉴，漾开一阵沁凉，“正好让傅恒他们都来凑趣，三十多个人呢，找些新奇花叶，总比咱们几个闷着玩热闹。”

云香立刻笑着应下，转身时裙摆轻晃，还不忘朝廊下扬声：“傅恒侍卫、卓林侍卫，娘娘请大伙儿来玩文斗斗草，带花的也算数！”

绿蔓、红珠也跟着起身，一个去取竹编草筛，一个往冰鉴里添了块新冰，琥珀和玛瑙则忙着把软榻旁的小几搬过来，案上还摆上了刚从院角摘的粉白蔷薇、淡紫鸢尾，衬得小几鲜活起来

廊下的侍卫们闻声，紧绷的肩背都悄悄松了些。卓林最先迈着大步过来，手里还攥着枝刚折的黄刺玫，花瓣上沾着晨露：“娘娘，我这‘黄刺玫’带香又带刺，文斗定能赢！小时候在草原上，我就常拿野花跟伙伴们比！”

舒敏跟在他身后，指尖捏着朵淡蓝的婆婆纳，小巧的花瓣像缀在细茎上的星星，透着几分雅致

傅恒与明安并肩走来，傅恒目光掠过若璃鬓边的碧玺牡丹簪，手里递过一枝刚采的铃兰，白色花串垂着，与若璃裙上纹样相映：“娘娘，这‘铃兰’花形似铃，香气清浅，用来斗草正好。”

明安则往廊外扫了眼，确认值守的侍卫都各就其位，才从袖中取出片紫红的三角梅花瓣，轻声道：“属下寻得‘三角梅’，花色浓艳，也算一份。”

景瑞最是活络，早蹲在廊下花丛里翻找，怀里揣着好几样：有粉色的蔷薇花苞，有紫色的牵牛花，还有几株叶片带金边的麦冬草，凑过来时还不忘嚷嚷：“娘娘，我这‘蔷薇苞’能开，‘牵牛花’朝露，定比他们的有意思！”

巴图憨厚地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朵硕大的蜀葵，花瓣粉得像胭脂：“娘娘，这‘蜀葵’大，算我一个！”

不多时，绿蔓端着草筛回来，里面铺着狗尾草、三叶草、蒲公英，还混着各色小花。若璃率先捻起株三叶草，又从案上取了朵白蔷薇，笑着说：“我这‘三心草’配‘白蔷薇’，又纯又雅，你们谁来对？”

卓林立刻举起手里的黄刺玫：“娘娘，我这‘黄刺玫’香压群芳，刺能护花，定压得过您的‘白蔷薇’！”

若璃笑着摇头：“我的‘白蔷薇’洁而不艳，你的‘黄刺玫’虽香，却少了份清雅呀。”廊下顿时响起低笑，景瑞趁机凑上前，举着牵牛花和狗尾草：“娘娘，我这‘牵牛花’绕‘狗尾草’，一攀一随，算我来对一局？”

舒敏这时递过手里的婆婆纳，轻声道：“娘娘，此‘婆婆纳’花小而密，像撒在草间的星子，与您的‘白蔷薇’一素一繁，倒能相映，可否与属下对一局？”

若璃接过细看，小巧的蓝花衬着细茎，当即笑道：“好！我这‘白蔷薇’映月，你的‘婆婆纳’缀星，算你赢这轮。”

云林在旁笑着帮衬，把众人的花叶名一一记在纸上，红珠还特意取来蜜饯，赢了的人能拿一颗

明安虽话少，却总能在众人找不着特别的花叶时，指出廊角那株开着淡紫花的“紫茉莉”

琥珀、玛瑙则忙着给大家递凉茶，连廊下值守的侍卫，都能时不时听见这边的笑闹声，鼻尖萦绕着花草香与冰鉴里的玫瑰清露气息，暑气仿佛都淡了几分

若璃靠在软榻上，手里捏着傅恒递来的铃兰，看着眼前三十多人围着斗草，卓林与景瑞为了一朵蜀葵争得面红耳赤，舒敏与明安低声讨论花叶渊源，云香、云林他们忙着添茶递果，忍不住轻声叹：“这才是避暑该有的模样，有花有草，有你们陪着，比闷在屋里有意思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