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樱望着梨花木桌上那几方朱红托盘,目光刚触及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品,心头便像被暖炉烘着般热了热,最先涌上的便是“好美”二字——这美,是她在姑母宜修那里从未见过的鲜活,也是在乌拉那拉府中,即便家族鼎盛时也未曾得见的精巧贵重
姑母身为皇后,日常佩戴的多是合乎规制的东珠首饰,纹样不是雍容的牡丹,便是象征尊贵的凤凰,虽足够端庄,却总少了几分活气
且姑母素来不爱华丽,多数时候只在大典上正经穿戴,寻常日子里,要么是银簪,要么金饰,要么练字、打理后宫事务和要自己好好筹谋,那些贵重首饰于她而言,更像一种身份的象征,而非心头偏爱
可眼前这鸽血红宝石蝴蝶发钗不同——浓郁透亮的红宝石雕成蝶身,翅膀边缘缀满碎钻,明明是静置在托盘里,却似下一瞬就要振翅飞走,鲜活得让人心头一跳
青樱素来偏爱点翠首饰的华丽贵气,此刻却也忍不住被这红宝石的亮眼攫住目光,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她又不自觉想起昨夜宫宴上,若璃腕间那串红珊瑚手串——样式明明简单得很,没有多余镶缀,却因珊瑚本身色泽莹润、极为上乘,反倒比许多繁复饰物更显珍贵
原来真正的好东西,从不是靠纹样堆砌,要么是像这蝴蝶钗般,凭精巧工艺显灵动;要么是像那红珊瑚手串般,借天然质料见本真,两种美,竟都让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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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的目光缓缓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珍品,指尖轻轻拂过琉璃万佛镯的虹光表面,随即轻轻抬了抬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的笑意:“我说京城玉翠楼的样式最是新鲜难得,今日一看,果然没说错。你们可知,他们的好东西哪会轻易摆在外头?定是妥帖藏在二楼的珍品库里,派专人看着”
“一楼那些摆在明面上的,不过是些寻常款式,供普通贵女夫人挑拣把玩;真正的稀世好货,他们都紧紧攥在手里不肯露半分——得客人主动开口问起,他们还要悄悄打量客人的衣着气度,看身份够不够、能不能付得起价钱,确认了才肯慢吞吞去库里取,端的是拿乔得很。”
姜忠敏连忙上前半步,脸上堆着真切的笑意,语气里满是认同:“娘娘说的极是!奴才昨日按着皇上的吩咐,让人去玉翠楼取物件时,那掌柜的起初只肯往外拿一楼的首饰,嘴里还念叨‘这些已是时下最俏的样式,贵人们都爱挑’。可奴才的人照着娘娘先前教的法子,特意提了句‘要你们铺子里最好的藏品,不是寻常货色’,那掌柜的才变了脸色,连忙引着人去了后堂的珍品库,这才把这些宝贝取出来。说实在的,一楼的珠宝虽也精致,却总少了几分独有的巧思和贵重气,真应了娘娘那句‘好货得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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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听着妹妹头头是道的模样,眼底漾开温软的笑意,抬手轻轻转动着茶盏,对廊下的几人解释道:“你们别瞧她说得通透,这都是跟母亲逛多了京城的珠宝铺练出来的。从前母亲带她去挑首饰,她就爱跟在掌柜身后看,久而久之便摸透了这些人的心思——越是名贵稀有的物件,越不会摆在外头招摇,一来怕磕碰损坏,二来也是等着懂行、又有身份分量的客人主动来寻,既显了物件的珍贵,也给足了客人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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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樱在旁听得心头微动,指尖悄悄攥紧了裙摆——这还是她头一次知道玉翠楼竟有这样的门道。从前在家时,她跟着母亲逛过几次京城的珠宝铺子,偶尔去玉翠楼,只觉得一楼那些嵌着碎宝的首饰已经足够精美,戴出去便能引得其他姑娘们羡慕
竟从不知掌柜手里还藏着这般稀有的珍品,更不知这些好东西只等着“真正买得起、有身份配得上”的人开口询问。原来这看似寻常的珠宝行当里,竟也藏着这般讲究的层级,像一道无形的线,悄悄划分出了不同的境遇
青樱的目光不自觉从托盘上移开,落在若璃身上——若璃今日穿的胭脂色襦裙,银线绣的白梅疏落有致,裙摆兔绒毛边泛着软光;发间那支红宝石石榴步摇更惹眼,颗颗红宝石像浸了蜜的石榴籽,顶端花苞缀着的碎银随动作轻晃,流光细碎,这般精致,竟丝毫不逊于托盘里的珍品
她按捺不住心头的羡慕,轻声开口:“娘娘眼光真好,无论是身上的衣裳,还是发间的步摇,都雅致得很。若是往后有机会,定要跟着娘娘去趟玉翠楼,也长长见识,瞧瞧那些巧夺天工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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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闻言,眼底漾开笑意,带着点娇嗔的软意:“这有什么难的?若是今年除夕得空,咱们便一起去逛逛。说起来,前两年除夕,我还给定亲的巴图和那姑娘送了去块白玉透雕蝴蝶佩,藕荷色的双蝶翅膀雕得栩栩如生,连翅尖的纹路都清晰得很。后来听他说,姑娘宝贝得紧,夜里睡觉都要压在枕头底下,生怕磕着碰着。”
一旁的苏逸霄听着妹妹这话,眉眼间的笑意更浓,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晃了晃,眼底满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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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本就盯着那些首饰眼馋,此刻听见“除夕去玉翠楼”,立刻凑上前,脸上满是期待:“母妃!若是我们今年把课业都完成得好好的,除夕时能不能求皇阿玛恩准,让我和三哥、四哥跟着您一起去京城逛一逛?我也想给母妃挑件首饰,让母妃也天天戴着!”
弘玢与弘历站在一旁,虽没像弟弟这般直白,眼底却也悄悄露出一丝期待——能跟着若璃去京城逛玉翠楼,既能长见识,又能给她挑件合心意的物件,原是桩美事
若璃看着三个孩子满是期盼的模样,忍不住笑着眨了眨眼,故意逗他们:“想去逛自然是好的,不过呀,这可得问皇上才行——你们皇阿玛若是点头,咱们除夕就热热闹闹去玉翠楼;若是不允,那你们可就得再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讨他欢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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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玢先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搭在暖炉边缘,轻声道:“看来不止珠宝行当如此,世间真正的好东西,大抵都得好好藏着,哪能轻易摆出来示人?要么是怕太过招摇,惹来不必要的是非;要么便是在等真正懂它、配它的人来识得,才不算辜负了好物。”
弘历也缓缓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暗纹,心里已暗自记下这话——往后待人处事,倒也该学这份智慧,不必事事都摆到明面上张扬,沉下心来才更能看清分寸,也少些无谓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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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逸霄的目光在桌上琳琅的首饰珍品上轻轻扫过,指尖慢悠悠摩挲着温热的茶盏边缘,随即转向若璃,眼底带着几分忆旧的笑意:“这次的物件看着也不多,细算下来也就两三件能真正入眼。你还记得入宫前,你去玉翠楼挑的那尊粉晶芙蓉石观音像吗?论料子的通透和雕工的细巧,倒跟桌上这尊羊脂玉观音差不太多”
若璃闻言,指尖轻轻点了点粉色羊脂玉观音的莲座,冰凉的玉质触着指尖,眼底瞬间泛起几分怀念:“当然记得!那尊粉晶观音本就挑给娘的——娘素来喜欢这些清净摆件,佛堂里的案几空着块地方,放那尊观音正合适,她每日诵经时还能多添几分静心。”
“嗯,我知道,”苏逸霄轻轻颔首,语气比先前更添几分温软,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茶盏沿,“如今那尊粉晶观音还在母亲的小佛堂案上摆着呢,擦得干干净净,每日诵经时都能瞧见,她还跟我提过两回,说你啊,和她一样,眼光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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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收了忆旧的神色,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姜忠敏,语气沉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些首饰都留下给瑾妃娘娘,你待会儿着人去苏府传句话,让账房备好银票送去玉翠楼,所有物件的账目都算在我苏府的账上,不必惊动宫里的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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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忠敏连忙躬身,腰弯得更低了些,脸上堆着妥帖又带着几分惶恐的笑:“苏大人您这话可折煞奴才了!昨儿皇上特意召奴才吩咐过,这些首饰是给瑾妃娘娘的新年赏玩之物,所有用度都由宫里支出,从内务府走账就行。奴才可不敢违了皇上的意思,让苏府破费,更没胆子上门去跟苏府账房领银子——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奴才落个‘不懂规矩’的罪名?”
苏逸霄听了这话,也不执意再争,毕竟是皇上的心意,再推拒反倒显得生分,只淡淡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姜忠敏见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连忙躬着身朝身后的小太监们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悄悄退下;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收拾好桌上的空托盘,连脚步都放得极轻,跟着退出了回廊,生怕动静大了扰了主子们赏玩首饰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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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姜忠敏刚轻手轻脚退出回廊,弘昼就像只灵巧的小雀,立刻凑到桌边,小手指着那尊粉色羊脂玉观音,眼睛亮得能映出暖炉的光:“母妃母妃!您看这玉的颜色,好嫩好软啊,像春日里刚绽开的桃花瓣,摸起来肯定也软乎乎的!我能轻轻碰一下吗?”说着还悄悄抬了抬小手小心碰着,好滑
弘玢也上前半步,目光落在那串静静躺着的绿松石十八子上,指尖在旁虚虚比了比,语气带着几分真切的期待:“这串绿松石颜色温润,没有半点杂色,颗颗大小也趁手。今年去木兰围场时戴在腕上,骑马时能随手盘玩,听说绿松石还能安神,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弘历则站在桌的另一侧,目光盯着那只琉璃万佛镯,指尖轻轻碰了碰镯面——虹光顺着指尖流转开,他轻声赞叹:“这镯子最是特别,七彩琉璃本就难得,还嵌了圈鸽血红碧玺,红与彩相映,既不艳俗又极亮眼。最难得的是内侧刻的千尊小佛,这般精细的工,既显精致又透着清净意,戴在手上定是旁人没有的别致。”
连青樱,也忍不住微微前倾身子,轻声附和,目光落在那支鸽血红宝石蝴蝶发钗上,声音放得轻柔:“瑾妃娘娘,这支红宝石蝴蝶发钗极好——宝石通透得能映出人影,雕成的蝴蝶振着翅膀,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从钗上振翅飞走似的。若是配着浅色的衣裳戴在头上,定能衬得人愈发明艳,旁人见了定会夸赞。”
随即她心里又悄悄琢磨起来:方才苏詹事随口提起,要让人去苏府账房领银票,把这些首饰的账目都算在苏府头上——这般动辄便以家族财力为瑾妃娘娘兜底的举动,在他口中竟像寻常喝茶般轻松自然,仿佛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可越是这般司空见惯的从容,越让她清晰地意识到,瑾妃娘娘自小生长的境遇,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
苏府本就是世代功勋的世家,家底殷实,又对她这般疼爱纵容,她的生活里,怕是从未有过“想要却不得”“珍贵却不敢碰”的窘迫,这份顺遂与富足,是世间绝大多数人,包括如今的自己,都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
青樱悄悄抬眼,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弘历——他正微微俯身,与身旁的弘玢一同看着那盆玉石盆景,指尖还轻轻点着盆中用海蓝宝雕成的花瓣,低声说着什么,神色专注又平和,显然没留意到自己这边的心思
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又飞快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的暗纹,只觉得这份热闹与雅致,终究像隔着一层薄纱,自己虽身处其中,却始终像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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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微微俯身,目光落在那盆玉石盆景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枝桠间用海蓝宝雕成的花瓣,对身旁的弘玢轻声道:“三哥你瞧,这盆盆景看着虽小,论手艺精细度,怕是除了那尊粉色羊脂玉观音像,再没别的物件能比了。”
他顿了顿,指尖又移到掐丝珐琅盆器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赞叹:“你看这盆器的宝相花纹,铜丝掐得细如发丝,珐琅釉料填得均匀饱满,连花蕊处嵌的水晶颗粒都颗颗透亮;再看这玉石花枝,深色玉料雕出的枝干纹理自然,海蓝宝花瓣薄如蝉翼,连边缘卷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还有这翠绿玉叶的锯齿纹,细得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每一处都得匠人沉下心来细细琢磨,半点急不得,比雕那尊观音像还要更费心思。”
弘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颔首认同:“你说得在理。观音像虽贵在玉质莹润、姿态端庄,可这盆景要兼顾盆器、花枝、花叶,还得做出自然景致的鲜活感,既要雕得细,又要凑得巧,确实更考验匠人的手艺,也更显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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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指尖轻轻摸着粉色羊脂玉观音像,冰凉柔滑的触感还停在指腹,就听见三哥和四哥对着玉石盆景轻声议论,他立刻直起身子,巴掌还轻轻贴在玉像莲座上,脆生生地插了话:“可是这观音像和盆景都是摆件呀!我还是觉得那支红宝石蝴蝶发钗、淡蓝珍珠项链,还有蓝宝石菊瓣发钗更好看!”
他说着,眼睛亮得像浸了暖炉的光,语气满是认真:“你们看那红宝石,红得多亮呀,就跟母妃似的,不管站在哪儿都特别打眼;还有那串珍珠项链,珠子又圆又润,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母妃说话时的样子,温温柔柔的;蓝宝石发钗也好看,颜色跟深海似的,贵气得很,母妃戴在头上,肯定比其他娘娘都好看!”
弘玢听着弟弟这番孩子气的话,忍不住低笑出声,指尖轻轻敲了敲玉石盆景的珐琅盆沿:“我们在说这物件的匠人手艺多精细,你倒好,满脑子只想着‘好看’,偏还说得头头是道。”
弘历也跟着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在弘昼亮晶晶的眼睛上,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小五这眼睛倒尖,专挑最惹眼的首饰说,不过论起讨母妃欢心,我们兄弟几个,倒真不及你会说。”
苏逸霄指尖摩挲着微凉的茶盏边缘,听着兄弟几人的对话,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打趣的温和:“三阿哥、四阿哥眼光倒是不错,能瞧出这匠人工艺的精妙。说起来,这满桌物件里,也确实只有那尊粉色羊脂玉观音像,还有这盆玉石盆景,才算得上真正能入眼的好东西——玉质够纯,雕工也见真章。”
他目光扫过托盘里其余的首饰,话锋轻轻一转:“至于剩下的这些,看着虽新鲜惹眼,实则也不过是占了个样式新奇的名头,戴个新鲜罢了。你们且等着瞧,估摸着过不了半年,你们母妃怕是连这些物件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
青樱听见苏逸霄这话,心头轻轻一动,忍不住又朝托盘里望去——除了那尊羊脂玉观音和玉石盆景,其余物件哪里是“只占新奇”?不说那支罕见的猫眼碧玺梅花簪,墨绿碧玺转动时泛着灵动光带,白金梅瓣衬着红碧玺蕊,雅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便是那芙蓉玉蝶戏花项圈,粉白芙蓉玉衬着细金蝴蝶,缀着的粉珍珠随动作轻晃,温柔又灵动,也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怎么看都不该是“戴半年就忘”的寻常物件。可这话出自苏逸霄之口,她终究只是默默攥着裙摆,没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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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却没多想,听了苏逸霄的话,反倒像得了共鸣般,使劲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真切:“苏詹事说得对!就像我最喜吃母妃这里的茉莉蜜茶糕,还有蟹黄小汤包,从前天天想着要吃。可要是哪日母妃新做了桂花珍珠丸子,或是蜜浮酥柰花,我尝着新鲜,说不定就会把先前喜欢的点心忘在脑后,又去盼着新的了!”
弘昼这番话直白得像孩童随口说的戏言,却偏偏话糙理不糙,把“喜新”的心思说得通透
弘玢听了,忍不住低头轻笑,指尖轻轻蹭过桌上的绿松石十八子的串珠
弘历也跟着颔首,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看向弘昼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无奈又纵容的温和——这弟弟,倒总爱说些实在话
若璃坐在一旁,听着二哥这番“不留情面”的话,又瞧着孩子们的反应,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娇憨的反驳:“二哥也太夸张了!虽说新鲜物件戴久了会淡了兴致,但也不至于半年就记不得模样——就像前年你送的那支冰紫翡翠绣球花簪,如今虽不常戴,可想起它的样式,不也清清楚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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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玢目光从冰蓝翡翠双鱼玉佩上移开,指尖还残留着翡翠的微凉触感,他转头看向若璃,神色温润,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母妃每日换着样式戴簪子、步摇,瞧得多了,儿臣也想多学学怎么看这些物件的好——不得不说,玉翠楼这些外头铺子的工艺,确实比内务府按规制做的要新鲜些,多了不少巧思。”
弘历则将手中的蓝宝石菊瓣发钗轻轻放回托盘,动作轻柔,生怕碰损了花瓣纹路
他抬眼看向若璃,清越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期待:“儿臣也是这般想。若是往后有机会,真想跟着母妃去一趟玉翠楼的珍品库,亲眼瞧瞧那些最好的物件,看看匠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手艺,能把宝石、玉石做得这般精巧灵动。”
青樱的目光还停在那对玛瑙巧雕渔舟唱晚耳坠上——红白缠丝玛瑙被雕成泛着微波的江水与泊岸的渔舟,渔翁手中银线鱼竿细如发丝,灵动得似下一秒就要钓起活鱼
她怔怔看了片刻,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身侧十二岁的弘历,见他神色沉静,眼底还留着对蓝宝石发钗的回味,便悄悄垂了垂眸
犹豫了片刻,她终究按捺不住心底的期盼,声音放得轻柔又带着几分怯意:“若是……若是真有机会去玉翠楼,青樱也想跟着瑾妃娘娘一起去瞧瞧。”话出口的瞬间,她又悄悄攥紧了裙摆,生怕这话显得唐突,扰了众人的兴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