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安和的廊下,暖春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临窗的书案上,将案上那幅刚完成的《杏花春影图》映得愈发鲜活。若璃坐在太师椅上,指尖轻轻将一支新制的翡翠杆湖笔搁回笔洗旁——笔杆莹润通透,映着日光能瞧见内里淡淡的絮纹,是前日苏逸霄特意让人从苏府带来的上好料子,握在手里分量趁手,方才勾描花瓣时格外顺滑
她刚对着画轴细细端详完最后一笔:画中满院粉白杏花簌簌飘落,弘昼举着花枝站在杏树下,眉眼雀跃;弘玢捧着花瓣浅笑,身姿挺拔;弘历望着远方,似在回味诗句;玉娆与青樱立在廊边,鬓边各簪一支杏花,眼底藏着欢喜;傅恒、卓林、明安几位侍卫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却不显得拘谨,连风吹动衣袂的弧度都勾勒得清晰灵动,仿佛能从画里闻见那日的杏花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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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这画儿画得可真像!瞧五阿哥这蹦跳的模样,跟昨日在杏花春馆时一模一样!”云林捧着叠好的素色锦缎走过,瞥见画轴上的景致,忍不住笑着赞叹
廊下另一侧,辛夷正带着宫女们整理要带去木兰围场的衣物,将绣着云纹的骑射劲装、衬着毛皮的御寒斗篷一一叠好,放进铺了软垫的樟木箱里;苏元则领着小太监们清点随行的器物,从温酒的银壶到盛点心的瓷碟,件件都仔细擦拭干净,分类归置
若璃看着众人忙碌的模样,笑着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随性:“这么急着收拾啊?简单些就成,不用带那么多东西——咱们去围场是散心,又不是搬库房。就算真漏了什么,到时候让大哥去解决便是,他在那边熟门熟路的,定能寻着妥当的物件。”
说着,她眼底泛起几分怀念,指尖轻轻蹭过画轴边缘,发间那支红宝石蝴蝶步摇随着头部动作轻轻晃动,蝶翼上的碎钻映着日光,似有星光落在鬓边,灵动又娇俏:“都一年多没见着大哥了,不知道他在那边那边忙不忙,会不会想我。”
“娘娘这话可说笑了!大将军哪能不想您啊?”云香从内室掀开新挂上的珍珠帘子走出来,手里捧着本烫金的清单册子,珠串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声响,“前儿苏府的管事来送湖笔时还说,大将军特意让人从蒙古草原寻了匹好马,说等您到了围场,要陪您在草原上跑两圈呢!”
她走到若璃身边,将清单册子轻轻放在案上,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笑意盈盈地补充:“再说了,这一年里大将军给您送的东西,库房都快堆不下了——从蒙古的羊脂玉,到西域的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还有江南新贡的彩霞缎蜀锦鲛绡纱孔雀罗月绫锦,哪样不是挑最好的送过来?这份心意,傻子都能瞧出来呢!”
若璃听着,忍不住弯唇笑起来,指尖轻轻点了点清单上“羊脂玉摆件”的字样,眼底满是暖意:“他啊,总记着我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不过这次去围场,可别让他再破费了——能跟他一起瞧瞧草原的日落,比什么宝贝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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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说着,忽然抬眼望向廊下——傅恒和明安、卓林,还有三十余名侍卫一同清点箭囊与护具,众人列成两排,身姿挺拔如松,日光落在他们腰间的佩刀与肩头的甲片上,泛着冷冽又规整的光
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声音也扬高了几分,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傅恒,明安,卓林,还有你们三十多位兄弟,都别只顾着埋头整理物件了——到了木兰围场,可得好好露一手!咱们万方安和的侍卫,骑射本事哪能落于人后?到时候不管是追猎鹿群,还是策马奔驰,定要让宗室王公、蒙古贵族们瞧瞧,本娘娘身边的人,个个都是能扛事的好样的!”
三十余名侍卫闻言,齐齐停下手中活计,转身面向若璃躬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声音洪亮又恭敬:“定不负娘娘所望!”
若璃笑着摆手让他们起身,又想起去年冬日的趣事,眼底漫开暖融融的笑意:“等咱们在围场猎着了鹿,就支起几堆篝火,三十多人围着烤肉——就像去年在万方安和廊下那样,我跟你们、还有云香她们围着暖炉烤红薯、烤玉米,外皮焦脆里头甜糯,连风里都裹着暖香。今年换着烤鹿肉,再温上几坛马奶酒,三十多人热热闹闹的,比去年更尽兴!”
卓林听了,忍不住笑着接话:“娘娘说得是!去年烤红薯的甜香,属下至今记着!今年围场烤鹿肉,奴才带着兄弟们提前备足孜然、胡椒,分几处烤,保证每一块都油香四溢,让娘娘和大伙儿都吃得痛快!”
傅恒也颔首附和,语气沉稳又带了几分期待:“到时候臣会带着兄弟们先勘察好地形,寻个背风的地方架篝火,再猎些新鲜的野兔、山鸡,配着鹿肉一起烤,让娘娘尝尝草原上的野趣。”
若璃被他们说得心生向往,指尖轻轻蹭过案上的画轴,发间的红宝石蝴蝶步摇轻轻晃动:“好啊,那我可就盼着了——到时候哪队烤的肉最香,我便多赏他们两壶大哥送来的陈年马奶酒,让你们也尝尝草原的烈酒!”
廊下的笑声伴着春日暖风散开,三十余名侍卫脸上都露出了笑意,连整理行装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仿佛此刻已置身围场,眼前是熊熊篝火,鼻尖是烤肉与马奶酒的香气,耳边是三十多人的热闹谈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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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指尖轻轻拂过画轴边缘,确认《杏花春影图》的墨迹已完全干透——先前为了让花瓣的粉白、人物衣袂的亮色更显鲜活,她特意用了慢干的矿物颜料,此刻触着纸面干爽平滑,才放心地将画轴轻轻卷起
她转头望向候在一旁的红珠,语气温软又带着几分细致的叮嘱:“红珠,你把这幅画送到姜忠敏那儿,让他帮忙裱起来。记得跟他说,装裱时用洒金边的绫绢——那粉白杏花配着细碎的金箔边,瞧着才更像春日里映了日光的模样,如梦似幻的,也不辜负那日杏花春馆的好景致。”
红珠连忙上前,双手小心接过画轴,指尖避开画面,生怕蹭到墨迹,笑着点头应道:“娘娘放心,奴婢这就去!定把您的嘱咐跟姜总管说清楚,保准裱得既雅致又鲜亮,不辜负您这满幅的春日盛景。”
若璃看着她小心捧着画轴转身的模样,又补充了一句:“路上仔细些,别让风刮着画儿。等裱好了送回来,就挂在书房靠窗的位置,往后瞧见,也能想起那日的热闹。”
红珠脚步顿了顿,回头应了声“哎,知道啦”,才捧着画轴轻步往外走,廊下的春风拂过,卷起画轴一角的绫边,似要将画里的杏花香气,也一同带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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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将画轴交给红珠后,便重新坐回廊下的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蓝宝石云纹镯子,目光飘向院外漫天的春光,忽然轻声呢喃起来:“不知道到了围场,穿蒙古服饰会是什么模样?”
她微微歪着头,眼底满是好奇的憧憬:“会不会梳着利落的马尾,又在马尾梢上编几根细细的麻花辫,坠上小小的银饰?或是散着长发,用蒙古那边特有的珊瑚珠、象牙珠串成的花绳,挑几缕头发编起来,让珠串随着走动轻轻晃?还有腰间,要是缀上一串银铃,走路时叮当作响,该多有意思。”
说着,她忍不住抬手比划了两下,仿佛此刻已换上了蒙古服饰,指尖划过发间,又轻轻碰了碰腰间,眼底漾开雀跃的笑意
又想了片刻,她嘴角弯得更甚,语气里满是期待:“到时候要是能遇见几个蒙古格格,定要好好跟她们讨教讨教——问问草原上哪片花海开得最盛,哪处的湖泊映着蓝天最好看,还有哪里能瞧见最壮阔的日落,要是能跟着她们去草原深处走走,才算真的没白去围场一趟。”
云香刚从内室整理完围场用的披风出来,恰好听见若璃这番带着憧憬的呢喃,又见她抬手比划、眼底亮闪闪的模样,忍不住先笑出了声,手里的披风都晃了晃:“娘娘这模样,倒比五阿哥盼着去蓬岛瑶台还要雀跃呢!”
云林捧着刚叠好的素色帕子走过来,也跟着笑:“等到了围场,奴婢就帮娘娘梳蒙古姑娘的发辫,多缀些珊瑚珠串,再配着银铃腰带,定比蒙古格格还好看!”
廊下的傅恒、卓林等三十余名侍卫,本在低头清点箭囊,听见这边的笑语与若璃的期待,也都停下了动作,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卓林忍不住开口接话:“娘娘放心,到时候臣跟着您去见蒙古格格,她们要是知道您想瞧草原景致,定乐意好好给您指指路——蒙古人最是热情,见您这般喜欢草原,说不定还会邀您骑马去看日出呢!”
傅恒也微微颔首,眼底带着笑意补充:“臣已让人提前打听,围场附近有片狼毒花海,七月正是开得最艳的时候,粉紫一片连着天际,比杏花春馆的景致还要壮阔。等咱们安顿好,臣便陪娘娘去瞧瞧。”
若璃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看着眼前满是笑意的众人,忍不住弯起眉眼,发间的红宝石蝴蝶步摇轻轻晃动:“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花海,再学蒙古姑娘编发辫,定要把围场的乐趣都尝遍!”
廊下的笑声伴着春日暖风,裹着满院的杏花残香,愈发显得热闹鲜活,连空气中都似飘着几分对木兰围场的憧憬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