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方安和的开心

暮春的风裹着玉兰香，漫进万方安和的卐字回廊。廊下竹帘被吹得轻晃，细碎的阳光漏进来，落在若璃手边的红玛瑙果盘上，盘里的枇杷橙黄饱满，泛着新鲜的光泽

她斜倚在铺了软垫的软榻上，云林站在一旁，指尖轻巧地转着枇杷，果皮被剥得完整利落，露出嫩黄的果肉，刚递到若璃唇边，廊外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辛夷和苏元先瞥见人影，眼底瞬间漾开笑——是四阿哥弘历和五阿哥弘昼来了！

两人悄悄退到廊侧，连值守的傅恒等人，也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目光里满是温和。自从两位阿哥认了娘娘做额娘，这万方安和的日子，娘娘心里头热闹多了

……

“呀，你们可算来啦！”若璃笑着侧过身，放下刚要咬的枇杷，指尖还沾着点果肉的清甜，眼神亮得像盛了春日的暖阳，连语气都透着雀跃

“额娘！”弘昼没等弘历站稳，已经像阵风似的冲到榻边，伸手就想拉若璃的衣袖，又猛地顿住——想起自己刚在园子里跑了一路，袖口沾了点尘土，连忙往后缩手，在衣角上蹭了蹭，才小心翼翼挨着软榻边缘坐下，仰头望着若璃的眼神里，满是依赖

弘历也快步走近，往日里沉稳的脚步多了几分轻快。他望着若璃，语气比在阿哥所时软了不少：“额娘，今日先生夸我和小五课业做得扎实，皇阿玛便允了我们早些来圆明园，想着能多陪您待会儿。”

若璃眨了眨眼，故意往软榻里头挪了挪，腾出大半位置：“哎呀，快坐快坐！我一早就让云香忙活了，炖了你们爱喝的冰糖枇杷露，还煮了薄荷玫瑰清露解腻；点心也备齐了，有小五最馋的蜜浮酥柰花、茉莉蜜茶糕，还有弘历喜欢的广寒糕，连蟹黄小汤包都温在食盒里，就等着你们来呢。”

她今日穿了件豆绿漳绒玉兰大袖齐腰襦裙，裙摆上绣的玉兰花瓣缀着细碎银线，风一吹，银线闪着微光，像把满院春光都绣在了裙角

头上梳着简洁精致的惊鸿髻，只簪了支琉璃蝴蝶海棠步摇，蝶翼上的粉蓝琉璃随动作轻轻晃，衬得她本就灵动的眉眼，更添了几分娇俏

弘昼盯着那支步摇，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伸出指尖想碰，又怕力气大了弄坏，指尖悬在半空，小声感叹：“额娘今日真好看！比去年开春，我给您簪的那支杏花还好看！”

弘历也跟着点头，目光落在云林手边的枇杷果盘上，细细瞧了瞧：“额娘爱吃这枇杷？方才我们从园子里过来时，见西侧的枇杷树结满了果子，青黄相间的，看着就甜。回头我让小太监们摘些来，挑最熟的给您剥着吃。”

若璃笑着拿起颗刚剥好的枇杷，递到弘昼嘴边，又给弘历递了块茉莉蜜茶糕：“你们呀，一来就想着给我找吃的，倒比我这个做额娘的还上心。快尝尝这茶糕，云香特意加了蜜渍玫瑰，既有茉莉的清甜，又有玫瑰的香，一点都不腻。”

弘昼张嘴接住枇杷，甜汁在舌尖散开，嘴角沾了点糖霜也不在意，只顾着点头

弘历咬了口茶糕，茉莉的清香混着糕体的绵软，眉眼间也染上了笑意，开始跟若璃说起课业里的趣事——说先生如何夸他策论写得有见地，说弘昼背书时偷偷藏了颗糖在嘴里，被先生抓了个正着，逗得若璃笑出了声。她时不时插句话，或是给他们添块点心，或是递盏清露，指尖的动作温柔又轻快

……

她虽只比弘昼大九岁、比弘历大八岁，可那份鲜活灵动里藏着的温柔，像春日里最暖的光，总能把细碎的日子烘得软软的。弘昼和弘历靠在她身边，只觉得心里踏实又安稳——这才是真正“家”的模样，没有宫里的规矩束缚，只有细碎的欢喜和温暖

……

廊下的风还在吹，玉兰香混着糕点的甜意飘得很远。傅恒等人望着廊内温馨的模样，也忍不住眉眼带笑——这样平和又热闹的万方安和，才配得上娘娘这份通透与温暖

……

没一会儿，弘昼挨着若璃的胳膊，嘴里还嚼着蜜浮酥柰花，含糊不清地开口：“额娘，三哥本来也想跟我们一起来的！可皇阿玛松了口，允他去长春宫探望齐妃额娘了，三哥说，得先去陪额娘说说话，还特意让我们跟您道谢——要不是额娘先前吩咐内务府，长春宫的份例、用度都按从前的规矩来，齐妃娘娘这阵子也不会过得这么安稳。”

若璃指尖轻轻揉了揉弘昼的头发，眼底泛起温软的笑意：“这有什么好谢的？齐妃本就没做错什么，不过是被卷进了旁人的算计里，总不能让她在禁足时受委屈。”

弘历坐在一旁，手里捧着温热的枇杷露，补充道：“三哥说，虽然皇阿玛还没下旨解除禁足，长春宫依旧‘非诏不得出入’，但能进去陪额娘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在宫里时，他还特意跟我们说，齐妃娘娘见了他特别开心，说自己本就不喜欢在宫里四处逛，待在长春宫反倒清净，就是惦记着他的课业，怕他分心。”

“还有还有！”弘昼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里的糕点，手舞足蹈地说，“三哥说，齐妃额娘还提了您新年送的那枚红宝石碧玺戒指！说那戒指颜色正、款式大方，戴在手上特别衬气色，她天天都戴着，对着身边的侍女们夸额娘眼光好呢！”

若璃闻言，故意歪了歪头，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瞧瞧！我就说什么来着？我挑首饰的眼光，那可是一绝！当初在玉翠楼瞧见那枚戒指，我就想着齐妃估摸着喜欢这样亮眼的首饰，这枚的红宝石碧玺浓淡刚好，定合她心意，果然没猜错。”

弘历看着她鲜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语气里满是认可：“额娘何止挑首饰一绝？您的笔墨丹青、诗词歌赋，连皇阿玛都赞不绝口；调的香、制的胭脂水粉，宫里不少娘娘都私下惦记着；如今连教养我们，都比宫里的嬷嬷更懂我们的心思——额娘这才是真正的‘样样精通’。”

若璃被他夸得眉眼弯弯，伸手捏了块广寒糕递到弘历手里：“就你会说话！快吃吧，凉了就没那么软糯了。等过几日，咱们再约着弘玢一起，去园子里的枇杷林摘果子，到时候让他也尝尝云香炖的、加了玫瑰蜜的枇杷露，保准他喜欢。”

弘昼一听“摘枇杷”，立刻来了精神，晃着若璃的胳膊：“好呀好呀！我还要跟三哥比赛，看谁摘的枇杷最甜！要是我赢了，额娘得再给我做蜜浮酥柰花！”

若璃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好，依你！”

廊下的风裹着玉兰香吹进来，带着春日的温柔。若璃望着两个孩子雀跃的模样，心里满是暖意——原来做“额娘”的滋味，不是年龄的差距，而是这份被依赖、被惦记的踏实，是看着他们笑、陪着他们闹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