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内,冰盆里的碎冰正缓缓消融,水汽混着案上的墨香,漫开几分清凉
胤禛放下手中的朱笔,抬眼看向躬身立在一旁的苏培盛,声音平淡却带着探究:“若璃那边,是同意了?”
“回皇上,贵妃娘娘已经应了。”苏培盛连忙回话,又补充道,“娘娘还让竹息姑姑捎了句话给青樱格格,只说让她放宽心,好好做十二岁孩子该做的事,别想太多旁的。”
胤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对乌拉那拉氏的嘲讽,指尖轻轻叩了叩案面:“呵,若璃倒是心善,可青樱心里头,怕是未必能真听进去——乌拉那拉氏的人,打小就被教着要‘往上争’,哪会甘心只做个寻常的孩子。”
话落,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摆了摆手:“罢了,多说无益。月底启程去圆明园时,就让青樱住涵古茹今吧,那处离朕的九州清晏也不远,也好盯着些,省得她再闹出什么乱子。”
“嗻!”苏培盛连忙躬身应下,心里暗自记下——皇上虽允了青樱入园,却也早留了心眼,怕的就是乌拉那拉氏借着这机会再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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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乌拉那拉府的正厅里,光线比往日亮堂了几分。青樱母亲攥着帕子的手微微发颤,看向刚从外头回来的那尔布,声音里满是急切与不敢置信:“老爷,您说的是真的?瑾贵妃娘娘……真的同意让青樱去圆明园了?”
那尔布点点头,紧绷多日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是真的,竹息姑姑传的话,贵妃娘娘不仅应了,还特意说了,让青樱放宽心。”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青樱母亲激动得红了眼眶,连连感叹,“瑾贵妃娘娘果然仁厚,咱们家总算有救了!”
一旁的青樱听见这话,攥着帕子与腕间红珊瑚手串的手猛地一松,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地,眼底瞬间泛起光亮
只是方才母亲提到的“让青樱放宽心,做十二岁孩子该做的事”,她却半点没往心里去——入园子对她而言,从来不是“好好玩闹”,而是家族翻身的机会,哪能真的“不想旁的”
阿箬也跟着高兴,连忙上前给青樱递了杯热茶:“小姐,这下您总算能去圆明园了!往后跟着贵妃娘娘,定能有好前程!”
那尔布走到青樱面前,语气郑重:“樱儿,你记住,到了园子里,一定要好好讨瑾贵妃娘娘的欢心。说话做事放自然些,别露了急功近利的模样,更不能提从前皇后的事——能不能让咱们乌拉那拉氏能不能过下去,就全看你了。”
青樱用力点头,指尖重新攥紧了腕间的珊瑚手串——那是瑾贵妃赏的,也是她入园子的“敲门砖”。她在心里暗下决心,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绝不能让阿玛和额娘失望
那尔布看着女儿眼中的急切,又想起一桩要紧事,语气沉了几分:“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记牢——到了圆明园见着瑾贵妃娘娘,一定要恭敬地给娘娘致歉。去年木兰围场,你冒失控不住马,连累娘娘为了救你坠马受伤,这是多大的过错,可不能就这么轻飘飘揭过去。”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郑重:“娘娘虽没提,但咱们得自己拎清。致歉时态度要诚恳,别找借口,就说自己当年年纪小不懂事,让娘娘受了惊、伤了身子,往后定当好好听话,绝不再给娘娘添麻烦。”
青樱垂眸看着腕间的红珊瑚手串,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珠子,认真点头:“阿玛放心,女儿记着了,见了娘娘,定会好好赔罪。”她心里清楚,这声致歉不仅是为去年的事,更是为了让瑾贵妃放下对她的芥蒂,是自己在园子里站稳脚跟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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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苏府的正厅里,茶香袅袅漫过檀木桌案。苏逸霄捧着茶盏,想起若璃同意青樱入园的消息,轻轻叹了口气:“璃儿这性子,终究是心太善,尤其见不得孩子在困境里挣扎,对着青樱,还是软了心肠。”
一旁的苏承安年纪虽小,却也懂几分利弊,皱着眉接话:“其实拒绝了也没什么呀!青樱格格是乌拉那拉府的人,跟咱们本就没什么牵扯,何必惹这麻烦?”
“拒绝也没用。”坐在上首的苏敬铭缓缓开口,花白的胡须随话音轻晃,语气里满是通透,“青樱出身乌拉那拉氏,这身份就绕不开——哪怕如今家族没落、皇后被禁足,可别忘了,纯元皇后也是从这府里走出去的。皇上念着纯元的情分,总要给乌拉那拉氏留最后一点体面,不会真让这丫头落得无人问津的地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厅中众人,继续道:“依我看,再过四五年,青樱到了出阁年纪,皇上十有八九会把她指给四阿哥或五阿哥——一来是给纯元皇后一个交代,二来也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省得乌拉那拉氏再借她生事。璃儿如今同意她入园,反倒显得大方,也能早些看清这丫头的品性,算是早做打算。”
苏夫人闻言,放下手中的绣活,轻轻点头:“公爹说得在理。皇上的心思,本就是顾着那点旧情,璃儿顺着这意思来,既不得罪皇上,也落个仁厚的名声,倒是稳妥。”
苏承翊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可话虽如此,四阿哥和五阿哥如今已是姑母的养子,往后就是姑母的‘亲子’。若是青樱真被指给了他们中的一个,成了姑母的儿媳……”
他顿了顿,想起乌拉那拉府从前的算计,眼底多了几分顾虑:“青樱背后毕竟是乌拉那拉氏,就算如今失势,难保不会有人借着她的身份生事。到时候姑母夹在中间,既要顾着养子,又要防着青樱那边的牵扯,岂不是平白添了许多麻烦?”
这话让厅里的气氛静了几分,苏逸霄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青樱若真成了四阿哥或五阿哥的人,往后府里、宫里的牵扯只会更多。可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好在你姑母素来通透,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她也定能拿捏好分寸,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承翊、苏承安身上,眼底多了几分期许:“再说,不是还有你们嘛。如今你们年纪尚小,可再过五六年,等你们长大入朝为官,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难道还怕护不住你们姑母?咱们苏家的人,从来都是彼此的靠山,往后不管出什么事,只要一家人拧成一股劲,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苏承翊闻言,眼中的担忧淡了些,郑重点头:“二叔放心,侄儿定好好读书,将来定能护住姑母,护住苏家。”一旁的苏承安也攥紧小拳头,跟着附和:“我也会!我要跟大哥一样,将来帮着姑母!”
苏廷焕看着两个孩子眼中的坚定,放下手中的茶盏,上前轻轻拍了拍苏承翊的肩头,语气里满是欣慰:“好小子,有这份心就好。咱们苏家不求你们将来有多显赫,只求你们能守住本心,护住家人,这就够了。”
一旁的苏夫人也走过来,指尖轻轻拂过苏承安,拍了拍他的小肩膀,眉眼间满是温柔:“承安年纪虽小,却也有这份担当,真是个好孩子。往后跟着你大哥好好学,将来定能帮上你姑母的忙。”
被长辈这般鼓励,苏承翊腰杆挺得更直,苏承安也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他们都暗暗记着,将来一定要长成能为苏家、为姑母遮风挡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