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想读书?”苏逸霄转头看向弘昼,眼底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眼前这外甥兼“便宜儿子”,年纪比自己妹妹若璃小不了多少,性子却依旧这般跳脱。他故意拉长了语调,慢悠悠道:“二舅舅满足你,回头就跟皇上……”
话还没说完,弘昼就慌得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连连摆手,脸上的笑意都收了几分,急忙道:“二舅舅!我说错了!我就是随口说说,可别真跟皇阿玛提!”他可不想真被塞进书院里,日日对着书本啃诗文
苏逸霄被他这急慌慌的模样逗笑,抬手拍了拍他拉着衣袖的手:“瞧你这点出息。”
殿内众人本就憋着笑,见弘昼这般反应,再也忍不住,纷纷笑出了声——董鄂福晋用帕子掩着唇,琅嬅眉眼弯弯,连一向清冷的香见,嘴角都泛起了浅浅的笑意。弘历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殿内的暖意又浓了几分
若璃笑着从罗汉榻上起身,伸手拉住苏承安的手——少年的手掌虽已有些骨节分明,却还带着点青涩的温度。她眼底满是疼惜与欢喜,轻声道:“承安,我特意提前让工匠做的那方紫檀花鸟嵌碧玺笔搁,你收到了吧?那上面的缠枝莲与绶鸟纹样,可是我照着你书房窗台上那盆莲,自己画了样式让匠人雕的,想着你练字时用着顺手。”
苏承安闻言,眼中立刻亮了几分,握着若璃的手紧了紧,语气里满是欣喜与感激:“收到了,姑母。那方笔搁我昨儿就用了,紫檀木温润趁手,碧玺嵌的花鸟也精致得很,放在书桌上,连练字都觉得更顺心了。多谢姑母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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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众人又随意说笑了几句——弘昼惦记着案上的蟹黄汤包,又多吃了两个才肯走;弘历叮嘱苏承安有空可去王府探讨诗文;董鄂福晋也笑着跟若璃约了改日一同赏梅。待日头稍高,众人便陆续起身告辞,若璃亲自送到殿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转身回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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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苏逸霄与苏承安。苏逸霄靠在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若璃身上,语气比方才随意了些:“方才瞧着香见与玉妍,对承安似有几分意思,皇上昨夜提及的事,你怎么看?”
若璃在榻上坐下,拿起一块牛乳糕递给苏承安,才缓缓道:“两个姑娘性子都好,只是承安年纪还小,这事急不得。且看他们日后相处吧,强扭的瓜不甜。”苏承安接过糕点,垂眸咬了小口,没插言,只静静听着两人说话
若璃指尖捻着块牛乳糕,看向苏承安时眼底满是促狭,笑着调笑道:“照这么看,承翊是打算跟大哥一样过了?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去大哥那儿历练的,一个个都成了光棍——傅恒、卓林、明安他们,可不都是跟着大哥做事后,就没了成亲的心思?”
苏逸霄垂眸浅啜口清露,唇边泛着轻笑意,目光落在妹妹脸上——二十七岁的年纪,褪去了少女时的青涩,眉眼间既有温婉又藏着灵动,石榴红裙衬得她肌肤莹润,正是风华最好的时候
他心里却悄悄想着:傅恒哪里是跟着大哥才不想成亲,心里本就装着你,旁人自然入不了他的眼了。这话没说出口,只抬眼岔开话题:“他们自有自己的心思,姻缘本就强求不得,随他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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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清晏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鎏金铜炉中飘着淡淡的松烟香,暖意裹着香气漫满整个屋子。胤禛坐在铺着玄狐皮的紫檀椅上,指尖轻轻拂过案上刚展开的画轴,目光落定在画面上时,眼底不自觉漾开几分柔和
这是若璃一大早让人送来的新年礼,一幅工笔设色的合家图,画中人物眉眼鲜活,连衣料的纹路、腰间的玉带扣都细致得能瞧见肌理
画面中央,弘玢夫妇并肩坐在梨花木椅上,四岁的永安穿着宝蓝暗纹缎面长袍,领口、袖口滚着浅灰貂毛边,头顶扎着小巧的总角,发间系着青绸带;他手里攥着把木质小剑,剑穗垂在身侧,正仰头跟父亲弘玢比划着,小脸上满是雀跃,连眉梢都透着孩童的活泼
一旁的董鄂福晋怀里抱着三岁的锦华,小姑娘裹着鹅黄绣兰草的棉袍,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襟,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永安手里的小剑,似在闹着要把玩
弘昼一身天青色常服在永安一旁比划着,满是开心
不远处的海棠树下,弘历身着石青常服,腰间系着墨玉扣玉带,正与琅嬅说着话;琅嬅穿一身浅粉绣折枝海棠的褙子,垂眸浅笑时,鬓边的珍珠钗似要轻轻晃动
意欢站在一旁,手里捏着支红梅,素白的衣襟衬得红梅更艳,目光落在永安身上,眼底带着温和
青樱、晰月、海兰与苏绿筠围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青瓷茶盏与梅花酥,青樱穿一身浅碧色长袍,正低头给海兰递帕子;晰月的月白长袍下摆绣着细巧的云纹,腰间挂着的银铃在画中似能听见细碎声响
画面右侧,若璃穿着石榴红绣白梅的衣裙,腰间系着赤金镶红宝石链子,侧身站在自己身边,唇角微微上扬,眉眼间满是灵动
而自己身着明黄常服,衣料上绣着暗纹五爪龙,一手搭在若璃肩上,目光落在画中孩子们身上,连平日里深邃的眼眸,都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画中的背景也精致得很——院角的红梅开得正盛,花瓣上还凝着点似有若无的雪粒;廊下挂着的红灯笼垂着金流苏,灯笼上的“福”字一笔一画透着规整;远处的太湖石旁,几竿翠竹挺拔,竹叶间藏着只啾啾鸣叫的麻雀,似能听见细碎的鸟鸣声,把寻常日子的暖意都揉进了笔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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