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若璃倒没在意，笑着摆了摆手，“左右也是来瞧热闹，正好让她也听听这牡丹的趣事。”
片刻后，冷清秋便抱着一把古琴走进院来。她身着墨绿色杭绸旗装，衣上绣的大朵冬日玉簪花素净雅致，面色清淡得像刚融的雪
她刚站定，便屈膝行礼，声音柔缓：“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见过苏将军，见过愉嫔娘娘、明嫔娘娘。”
“起来吧。”若璃笑着指了指旁边的软凳，“你昨日送来的风铃花花种不错，我已经交给花草房的南星了，她说试着培育培育，说不定能养出新品种。”
冷清秋依言坐下，眼底露出几分欣喜：“能让太后娘娘开心，便是嫔妾的福气了。”
说话间，她悄悄抬眸，目光飞快扫过弘历，见他没看自己，又默默垂下了眼
海兰端着海棠花饮浅啜时，余光恰好瞥见冷清秋身后跟着的宫女——那宫女穿一身碧色服饰，面容清秀，眼神里藏着几分局促的期待
海兰心底轻笑，不动声色地朝那宫女递了个提点的眼神。宫女瞬间会意，心跳都快了几分——这可是她唯一能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绝不能错过
聊了两句花草，若璃忽然想起前几日的事，眼底多了几分好奇：“前日你说新编了首《花间醉》，今日既然来了，倒是可以弹来听听。”
……
“是，遵太后娘娘旨意。”冷清秋立刻起身福身，云舒与合欢连忙搬来一张琴桌，她小心地将古琴放好，指尖轻轻拨弄琴弦试音，清越的琴音瞬间漫开
琴音流转间，若璃轻轻晃着脚，忽然低声呢喃：“若是能配着舞，或是有人吟唱几句，倒更有滋味了。”
海兰听到这话，连忙垂眸饮了口花饮，压住嘴角的笑意——这话说得巧，怕是有人要忍不住了
薛宝钗也微微点头，觉得若有吟唱，确实能让曲子更显灵动
……
弘历与苏承翊没说话，只静静看着若璃听得入神的模样，眼底满是纵容，自然也听到了她那句呢喃
……
就在这时，冷清秋身后的宫女忽然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却格外清晰：“回太后娘娘，奴婢……奴婢会吟唱几句，只是奴婢粗鄙，怕声音污了娘娘的耳朵，不敢献丑。”
这话一出，薛宝钗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一个宫女敢主动开口；冷清秋更是惊愕地回头，眼底满是意外——她竟不知道这宫女还会吟唱！
海兰则将脸埋在杯沿后，眼底藏不住的笑意；弘历与苏承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唇角悄悄上扬
“无妨，唱来听听便是。”若璃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随和，“能有几分滋味就好，不用拘着。”
“是，谢太后娘娘。”宫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开口吟唱——唱的竟是若璃前几年填的《梨花词》
她的声音清润得像碎玉落盘，又带着几分梨花带雨的柔婉，“轻叠冰绡映晓寒，粉痕初褪玉容残。月移疏影横窗瘦，风卷飞英绕砌闲……”
一字一句，竟将词里的清雅与愁绪都揉了进去，让原本清越的琴音，瞬间多了几分缠绵的韵味
……
“当真不错。”若璃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赞叹，抬眼时眸光流转，软声问道，“你唤什么名字？”
海兰与薛宝钗坐在椅子上，前者目光淡淡扫过不远处的冷清秋，后者却将视线落向自家宫女——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厉色，被薛宝钗尽数收入眼中，她垂在身侧的手悄然蜷了蜷，心底竟莫名浮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回太后娘娘，奴婢叫翠浓。”宫女忙屈膝行礼，回话时声音里藏不住几分雀跃，眼底更是亮着细碎的喜悦，显然是被若璃的夸赞暖了心
苏承翊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腰间玉佩，抬眼时眉梢轻挑，目光落在弘历身上，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猜，方才那位姑娘，有没有心思做你的嫔妃？”
弘历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眸底依旧覆着一层化不开的冷漠，仿佛苏承翊的话不过是句无关紧要的戏言
……
“翠浓~这名字听着就雅致。”若璃斜倚在秋千上，纤足轻轻点地晃了晃，裙摆随秋千弧度漾开细碎的褶皱
她眼尾弯起，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宠溺，“方才听你唱曲儿，嗓音又像带露的梨花般清绝淡雅，想要什么赏？尽管说~”
海兰望着翠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目光不自觉飘向冷清秋
薛宝钗也顺着这微妙的气氛看向冷清秋，心底暗忖：若她身边这宫女真存了做嫔妃的心思，往后这宫里，怕是又要多几分热闹了
冷清秋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眸光落回自家宫女身上——翠浓容貌不算出挑，顶多算清秀，倒是生了一副清亮婉转的好嗓子，方才开口唱时，声调婉转、气韵绵长，确实让人忍不住多听两句
翠浓忙屈膝行礼，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衣角，心底像被揉进了一团乱麻：她何尝不想做嫔妃小主，何尝不想体会被那位帝王拥在怀中、承宠侍寝的滋味？
可她也清楚，自己容色顶多算秀丽，连自家小主冷贵人的清淡容色也及不上，更何况还是宫女出身，这般念想，终究是奢望
“奴婢……”翠浓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声音里满是犹豫不决
“嗯？怎么不说了？”若璃停下秋千，手肘撑在秋千绳上，笑意盈盈地望着她，语气里满是鼓励
苏承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转头看向身侧的弘历，眉梢轻挑，眼底藏着几分戏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打趣：“表弟，看来你这后宫，又要添一朵主动送上门的桃花了~”
弘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翠浓，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分不清是嘲讽还是不在意
……
翠浓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又蜷，心底只剩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若这次还抓不住机会，便彻底断了攀附的念想，只求太后开恩，让她进凝露苑乐坊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屈膝行礼，声音里的怯意掺了几分刻意的柔弱：“回太后娘娘，奴婢……奴婢还会跳西域楼兰舞，只是仓促前来，未曾备下舞裙，怕失了景致……”
“啧，表弟，你这‘桃花运’倒是赶都赶不走。”苏承翊侧头看向弘历，眼底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揶揄
若璃却没听出这层暗意，只被“楼兰舞”三个字勾了兴致，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光：“你竟会楼兰舞？这可太难得！”
她转头看向弘历，语气里满是雀跃的打趣，“弘历你瞧瞧，这可不是好福气是什么？今日竟能连着听曲看舞！”
弘历被这两人一唱一和地调侃，太阳穴微微发跳，偏偏看着若璃那副期待的模样，又发不出脾气，只能憋出一声气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带——他这皇额娘，分明是把后宫这点小心思，当成热闹看了
……
一旁的海兰微微挑眉，眼底掠过一丝意外，却也跟着生出几分看热闹的兴致
薛宝钗端着海棠花饮的手顿了顿，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静观其变
唯有冷清秋，端坐在软凳上的身子瞬间僵了僵，眼底的平静彻底碎裂——楼兰舞？她竟连这种偏门的技艺都藏着，是早有预谋，还是今日临时起意抢她的风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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