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七年五月二十四日·凝露苑乐坊新声
晨光漫过凝露苑的雕花窗棂，将乐坊空旷的场院染得透亮
翠浓身着一袭雪青色杭绸梨花纹宫女服饰，发间簪着支素白梨花绒花，细碎的绒毛在光下泛着软绒光泽，衬得她本就清秀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婉
她立于场中，唇瓣轻启，《浪淘沙·咏梨》的调子便漫了开来：“缟袂倚雕栏，雪色初漫。东风吹碎月中寒。一晌飞英如雨落，梦也凄然……”
声音清绝如碎玉落泉，偏又带着几分梨花带雨的娇怯，连尾音的轻颤都恰好揉进词里的凄婉，听得场边众人皆静了心神
……
廊下，魏嬿婉攥着裙角的指尖微微收紧。她今日穿了身玫瑰粉杭绸绣凌霄花长裙，发间簪着凌霄花绒花与粉珍珠珠花，本是亮眼的装扮，此刻却被场中那道雪青色身影压去了大半光彩
她望着翠浓的背影，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不过是昨日午后才入乐坊的宫女，竟凭一首吟唱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更别提她那尚未展示的楼兰舞，若是真跳起来，怕是……
……
场边的宋嬷嬷与贾婆婆对视一眼，眼底都浮起几分笑意
二人身着石青色锦缎褂子，虽面容严肃，却难掩对翠浓的认可
朱颜站在一旁，丁香色软烟罗长裙上绣着紫丁香花，发间紫水晶珠花随动作轻晃，嘴角也悄悄扬着——这翠浓的嗓子，倒是块难得的好料子
兰苕与虞晚并肩立在廊柱旁，目光齐齐落在翠浓身上
兰苕的水青色兰花蜀锦长裙垂在身侧，她不自觉攥紧裙摆，发间淡绿碧玺兰花珠花轻轻晃动，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她的天赋比魏嬿婉还要高，气息稳、共情强，单这吟唱的底子，怕是不出半月，就能升为普通舞女，换上舞裙登台练手了。”
虞晚轻轻颔首，抬手拂了拂海棠色软烟罗长裙上的金线虞美人纹样，发间红宝石珠花衬得她面容愈发甜美，声音却清润大气：“若她再把楼兰舞亮出来，乐坊的格局怕是要变了。看来今年的秋日宴，新人争夺登台名额的变数，要多了。”
“可不是嘛！”凤七挑了挑眉，艳红色凤尾纱长裙上的金丝芍药在光下格外夺目，发间红珊瑚珠花随她的动作轻晃，目光扫过绮罗、魏嬿婉、玉漱与琳琅四人，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味，“此前本是四个新人争两个登台名额，如今加上翠浓，正好五个，这竞争，可有得看了。”
被点到名的几人反应各异
琳琅身着薄荷绿色杭绸长裙，裙上栀子花绣得鲜活，发间绒花与珍珠珠花透着清雅，她倒还算平静——毕竟自己主弹古琴，与翠浓的“唱跳”路子不同，竞争压力相对小些
绮罗的桃红色夹竹桃长裙本就惹眼，此刻她绚丽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被惊到的怔忡，指尖无意识地摸着裙角绣线——她的优势在“唱跳融合”，风格明艳热烈，可翠浓的吟唱自带共情力，若再配上独特的楼兰舞，怕是会分走不少关注
玉漱的樱花色水仙花长裙透着素净，她望着场中仍在吟唱的翠浓，心底已自有判断：楼兰舞本就带着异域风情，灵动中藏着奔放，与自己“柔美清雅”的软舞风格不同
可翠浓的学习速度与天赋太过扎眼，她们几个除了魏嬿婉是一个月从宫女升为舞女，其余人都花了一个多月，而翠浓……怕是用不了半月就能追上，甚至超越
……
场中，翠浓的吟唱渐渐收尾，最后一句“唯有清香留故苑，岁岁年年”的余韵绕着廊柱打转，连风都似慢了几分
她微微屈膝，朝着宋嬷嬷、贾婆婆的方向行了一礼，眼底虽仍有怯意，却多了几分对未来的笃定——在乐坊凭本事立足，这条路，她没选错
廊下其余站着的舞女与乐人们也纷纷交头接耳，目光里满是藏不住的惊叹——这姑娘瞧着是半点没经过专业打磨的模样，可嗓音里的灵气、唱词时的共情力，竟是旁人练上许久都难及的，妥妥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好天赋
……
“可真不错呢！”另一处廊下，婴宁与苏禾并肩站着，婴宁身着螺钿紫软烟罗绣瑞香花广袖长裙，裙上细碎的瑞香花纹在晨光里泛着柔润光泽，发间粉红宝石瑞香花珠花随她的笑意轻轻晃动，语气里满是真心赞叹，“这嗓子、这悟性，可不是单靠苦练能得来的，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身旁的苏禾抱着那把彩翠金蝶古琵琶，扶光色天香绢长裙上的月下昙花绣纹雅致动人，发间粉绿碧玺蝴蝶发钗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微微颤动，温婉的笑意里带着几分认可：“是啊，清透里带着娇怯，把《浪淘沙》的韵味唱得这般足，确实难得。”
场中，宋嬷嬷看着翠浓，语气里多了几分期许：“嗓音清绝带怯，恰如梨花带雨，听着就让人心颤。你这声音底子、唱法天赋都好，往后只需多在技巧上钻研，定能更出彩。对了，你的楼兰舞——太后娘娘顺道赏你的那套舞衣可带了？暖阁就在那边，去换上，让我瞧瞧你的身段与舞步。”
翠浓连忙笑着应声：“带了，嬷嬷！”低头时，眼底悄悄燃起几分光亮——方才众人的目光、宋嬷嬷的话语，都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的实力足以在乐坊站稳脚跟
她想起先前听人说，今年秋日宴能让新人登台，明年还有太后的盛世寿宴，心里愈发笃定：一定要抓住这些机会，好好练技艺，将来不仅要换上蜀锦、软烟罗做的舞裙，还要簪上那些亮晶晶的宝石珠花，在更大的舞台上好好展示自己
……
“太后娘娘顺道赏的舞衣就是好看！”凤七凑到近前，目光落在换好衣裳的翠浓身上，忍不住赞叹出声——这一身行头穿在她身上，活脱脱就是从西域画卷里走出来的舞女，比昨日在新院瞧着更添了几分风情
翠浓立在场中，一身西域舞裙格外惹眼：里层蓝金色织金面料贴合身形，裙摆缀满的细碎贝母片与红珊瑚珠，随着她轻微的走动簌簌作响，在晨光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珠光，晃得人眼晕
外层亮蓝色束腕广袖衫轻盈飘逸，袖口缠枝莲纹样在风里轻轻舒展，每一次抬手都像有蓝蝶振翅，灵动又华丽
再看她的发型，灵蛇髻挽得精致，斜系的蓝金发带垂在肩头，衬得原本清秀的眉眼多了几分异域的明艳，整个人像是换了副模样
……
“确实出彩。”虞晚与兰苕并肩站着，齐齐点头——这舞衣不仅好看，更难得的是与楼兰舞的风格适配，还没跳就先占了几分优势
琳琅、婴宁也纷纷附和，连坐在一旁的苏禾都放下手中的琵琶，目光落在翠浓身上，眼底带着几分期待
……
随着翠浓屈膝行礼、旋身起舞，场边的赞叹声渐渐停了——她的楼兰舞，竟比众人预想的还要惊艳
旋转时裙摆飞扬，贝母片与珊瑚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像西域草原上的铃铛
广袖翻飞间，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浑然天成的灵动与张扬，时而俯身如邀月，时而抬臂如揽云，将楼兰舞“柔中带劲、媚里藏飒”的精髓完全展现出来，显然是超常发挥
廊下的魏嬿婉与绮罗、玉漱看着，心底猛地生出一股强烈的紧迫感——翠浓这天赋、这进步速度，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超越她们了
尤其是魏嬿婉，攥着裙角的指尖又收紧了几分，想起自己花了一个月才从宫女升为舞女，再看翠浓如今的势头，莫名有些心慌
……
场边的宋嬷嬷与贾婆婆悄悄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惊喜——这姑娘不仅嗓子好，身段更是曼妙，每一个舞步都踩得精准，透着股难得的灵气
朱颜也在一旁点头，暗自比较：翠浓的舞，比玉漱“媚而不妖”的软舞多了几分劲道，比凤七“热烈大气”的舞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比婴宁“灵动温婉”的舞多了几分奔放，比魏嬿婉“昆曲式”的舞步多了几分勾人的引诱感，更比绮罗“绚烂如梦”的舞蹈多了几分鲜活的妖娆，风格独特又极具记忆点
“我的天！这也太好看了吧！”廊下的舞女与乐人们忍不住低呼，目光紧紧追着场中的身影，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了哪个精彩动作
……
兰苕与虞晚看得愈发肯定，凤七更是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这新人翠浓，怕是用不了几个月，等到十月中旬的秋日宴，定能强势争到登台名额，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惊艳全场。”
兰苕转头看向凤七，唇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打趣的笑意，语气却藏着几分对局势的清醒：“噢~那你可得加把劲，可别被新人挤下去才好。毕竟新人里的玉漱，路子跟你一样都是专攻独舞，如今又添了翠浓这么个天赋拔尖的，秋日宴新人登台名额却还是两个——她们要想站上去，就得拿出真本事，挑落我们这些先入行的老人才行。”
话里话外，都点出了这场竞争的激烈，既是提醒凤七，也是点透眼下“新旧交锋”的必然
一旁的虞晚也跟着点头，指尖轻轻拂过裙摆上的金线虞美人纹样，语气多了几分认真：“不止秋日宴，今年乐坊的考核更关键——考核结果直接决定了明年太后寿宴能不能登台。你看咱们这儿，我和兰苕本就占着歌舞同台的名额，如今又添了魏嬿婉、绮罗、翠浓三个新人，也都是能歌善舞的路子，往后要在一处较量技艺，怕是少不了一场硬碰硬的比试，谁都藏不住本事。”
……
宋嬷嬷与贾婆婆对视一眼，目光里既有对翠浓的认可，也藏着几分过来人的审慎。宋嬷嬷率先开口，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轻视的郑重：“翠浓，以你的天赋、身段和唱腔，确实够格升为舞女了。不过，我们还是想让你先打磨沉淀半月——这半月不是让你停练技艺，主要是帮你沉下心来。你要记住，在乐坊里，既能有天赋是幸事，但切不可因此自傲；也不能满足于眼下的本事固步自封，毕竟身边人都在往前赶，不进步，就等于在退步。”
……
一旁的朱颜也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赞同——她见过太多有天赋却因浮躁栽了跟头的新人，宋嬷嬷这番话，正是给翠浓敲了记警钟
廊下的魏嬿婉、绮罗和玉漱听着，心底的危机感又重了几分——连宋嬷嬷都亲口认可翠浓的实力，还特意让她沉淀打磨，显然是把她当成了重点培养的对象，今年秋日宴的登台名额竞争，怕是要比预想中更难了
翠浓听得心头一暖，连忙屈膝行礼，眼底的欣喜藏都藏不住，语气却格外诚恳：“多谢宋嬷嬷、贾婆婆提点！翠浓都记在心里了，往后一定好好沉下心打磨技艺，绝不自傲，也不会停下进步的脚步。”
能得到两位嬷嬷的认可，还能升为舞女，她知道，自己在乐坊的第一步，算是稳稳地踏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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