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线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丝线香与喜悦的气息,窗台上晒着的各色绸缎在晨光里泛着柔润光泽
金玲捧着三颗宝石凑到三好身边,她身着粉色杭绸宫女服饰,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缠枝纹,发间簪着支风铃绒花,软绒的花瓣随她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
手中红蓝绿三颗宝石透亮夺目,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语气里满是羡慕与赞叹:“三好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设计的重明鸟竹枝氅衣得了太后娘娘喜欢,咱们针线房哪能领到这么好的赏赐?两匣子宝石呢,每人分一颗都绰绰有余,连我都沾了你的光!还有你那支葡萄藤珠花,瞧着就精致,太后娘娘待你可真好。”
三好坐在绣架前,身着深粉色杭绸宫女服饰,发间那支葡萄藤珠花格外惹眼——铜丝缠绕的螺旋藤蔓裹着金箔,泛着温润的光泽
紫色琉璃珠串成的“葡萄”饱满莹润,末端水滴形紫水晶坠着细链,轻轻晃动;银线穿缀的深绿色玛瑙珠叶片上,碎钻嵌的叶脉闪着微光
藤蔓顶端两只金质小松鼠更是灵动,爪间握着的红宝石“果实”鲜活欲滴
她听着金玲的话,温柔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面前的绣线:“我也没想到娘娘会这么喜欢,心里正高兴呢。不过你设计的竹报平安图纹也很好啊,掌事姑姑不也多给了你两颗宝石嘛,这下你又有新首饰可以琢磨着做了,往后戴出去肯定好看。”
……
金玲被夸得眼睛一亮,捧着宝石的手更紧了些,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原本还可惜自己的设计没被太后瞧见,如今得了额外的宝石赏赐,又被三好认可,心里满是欢喜
针线房里的其他绣娘也时不时朝两人这边看过来,眼神里满是笑意,整个屋子都透着被赏赐后的轻快氛围
……
针线房里的欢喜氛围正浓,忽然一道身影掀帘而入,所有绣娘包括三好与金玲都下意识抬眼望去——来人正是冷清秋
她身着一袭墨绿色杭绸旗装,裙上绣着素净的玉簪花,针脚细密却难掩清冷气质;发间簪着玉簪花珠花与一支蓝宝石松柏簪,宝石在光下泛着冷光,衬得她面容愈发清淡
金玲悄悄拉了拉三好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你认识吗?看着气度不一般。”三好轻轻摇头,但瞧这装扮与排场,心里已笃定是来园子里避暑的嫔妃
绣娘们纷纷起身行礼,语气恭敬:“贵人安好,不知贵人今日前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管事刘姑姑闻声从里间厢房出来,她身着深蓝色云纹锦缎褂子,发髻上只簪了支银质簪子,透着沉稳干练。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冷清秋,心下迅速思索:“原来是冷贵人,不知小主今日来针线房,是有什么需要奴婢们效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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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秋抬眸,清淡的眼神扫过屋内,语气平静无波:“能做衣裳吗?”
刘姑姑闻言浅笑,态度依旧温和:“自然能做,针线房本就是为园子里的主子们打理衣物的。不知小主想做什么样的衣裳?是日常穿的旗装,还是赴宴用的华服?”
“舞裙。”冷清秋的目光落在刘姑姑身上,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这话一出,刚坐下的三好、金玲与其他绣娘都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悄悄侧耳细听——舞裙?
她们还是头一回见来园子里的嫔妃亲自来订舞裙,往常这类衣物,大多是凝露苑乐坊为舞女定制,嫔妃们极少会要
……
刘姑姑也愣了愣,随即很快恢复温和神色:“自是能做的。不知小主对舞裙的面料有要求吗?或是有偏好的样式、纹样?”
“品绿色软烟罗,绣玉簪花,要广袖束腰长裙。”冷清秋清晰地报出自己的要求,每个字都透着不容商量的笃定
……
绣娘们闻言更是面面相觑——软烟罗可是极为金贵的料子,园子里只有妃位及以上的主子才能使用。刘姑姑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提醒:“冷贵人,按规矩,软烟罗只有妃位及以上的主子才能使用。小主若想做舞裙,不妨看看香云纱?这料子质地柔软透气,垂坠感也好,既适合春夏穿着,做舞裙时裙摆飞扬也好看,不比软烟罗差。”
可冷清秋却半点不肯将就——她清楚,软烟罗轻如薄雾、上身如梦似幻,最能衬得舞姿灵动
她太需要这料子做舞裙了:唯有靠出众的舞技吸引皇上注意,才能获得更多恩宠,而足够的恩宠,才能助她尽早怀上孩子,在这深宫里真正站稳脚跟
这般念头在心底反复打转,她面上却依旧平静,没再说话,眼底却透着几分不肯退让的坚持
冷清秋沉默片刻,目光依旧落在刘姑姑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固执追问:“要多少银子?若银子够,总能破例做一件吧?”
这话一出,金玲与三好瞬间惊讶对视——她们从未想过,竟有主子会想用银子打破料子的使用规矩;其他绣娘们也纷纷愣住,手里的针线都停了下来,悄悄抬眼看向冷清秋,眼底满是诧异
……
刘姑姑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却多了几分耐心解释的郑重:“小主啊,您有所不知——像蜀锦、月华纱、织金缎、珍珠纱这类珍贵料子,若您想做衣裳,只要按价付了银子,针线房自然能为您定制。可软烟罗、凤尾纱,还有天香绢这三类料子,您就是有再多银子也做不了。”
她顿了顿,放缓语气继续说:“这三类料子都是太后娘娘从自己库房里拨给针线房的,专供娘娘与园子里妃位以上的主子使用,每一匹都记在账上,用一匹就少一匹,每年圆明园总管福生公公都会亲自过来核对数量,半点都错不得,实在没法破例。”
见冷清秋神色仍有不甘,刘姑姑又补充道:“其实珍珠纱和蝉翼纱也很适合做舞裙——珍珠纱自带一层柔和的珠光,穿在身上晃动感十足;蝉翼纱则轻密细软,跳舞时裙摆飞扬如蝉翼振翅,虽不像软烟罗那般如梦似幻、似有薄雾笼罩,却也是极难得的好料子了,做出来的舞裙定不会差。”
冷清秋心底其实早清楚这规矩,可她偏不肯死心——她要跳的《醉花溪》,是花了心血、倾尽本事编的舞,舞里的柔媚与仙气,本就需要软烟罗“轻如薄雾、如梦似幻”的质感来衬,换了别的料子,总觉得差了点能勾住人的韵味
她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两人,抬眼看向刘姑姑,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昭贵人和玉贵人,她们是不是也能用软烟罗做衣裳?”她记着园子里的昭贵人林黛玉、玉贵人鸢尾,向来颇得太后另眼相看,或许她们有办法用这料子
刘姑姑闻言轻轻点头,却也如实解释:“昭贵人和玉贵人确实穿过软烟罗做的衣裳,但她们的软烟罗,都不是从针线房领的——是她们的婢女,自己捧着软烟罗料子来针线房的,料子不在咱们针线房的登记数目里,自然能做。”
她话锋一转,语气温和了些:“小主要是真想用软烟罗做舞裙,也不是没办法。只要您能自己寻来一匹软烟罗料子,送到针线房,我们就按您的要求,把舞裙做好,这倒不用受规矩限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