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络罗夫人见女儿仍执迷不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软却带着过来人的恳切：“明玉，你得明白，过日子不是只靠一腔喜欢就能撑下去的。今年十月，你姐姐明珠就要出嫁了，选的乌雅氏郎君，是你阿玛挑了半年才定下的，两家门第相当，那孩子性子也稳重，往后日子才能安稳。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得双方都愿意往一处使劲儿，日子才能过好；光你一头热，就算真凑在一起，往后也少不了委屈，这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
郭络罗明玉垂着眸，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裙角的芍药绣纹，声音细若蚊蚋：“可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话里的执拗，连她自己都觉得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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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络罗明珠坐在一旁，见状也跟着劝道：“明玉，你别再钻牛角尖了。阿玛能把舒穆禄氏、董鄂氏还有齐家公子提出来，肯定是私下里细细打听、观察过的，品性、家世都是挑不出错的，比你盲目盯着崔大人靠谱多了。”
“可就算他们家世好、品性好，也不能保证他们会看上我啊。”郭络罗明玉猛地抬头，眼底满是不确定的怯懦，话锋一转又揪着细节反驳，“就说齐鹤川，我也听京里贵女提过，是生得温润俊朗，可他去年第一次科举就落榜了，要再考还得等两年，往后能不能有前程还不一定呢……”
“你这孩子，怎么净拿旁人跟顶尖的比？”郭络罗老爷放下茶盏，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嗔怪，“苏詹事苏承安、傅云夕傅大人还有崔晏崔大人，那都是京城里百年难遇的奇才——苏詹事二十岁就进詹事府，傅大人二十五岁坐正大卿，崔大人二十四岁当少卿，哪是寻常人能比的？难不成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都得像他们一样科举高中、年少得志，才算好？齐公子才十七，还有的是机会，又不是二十七岁仍一事无成，你这要求也太苛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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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他二十七岁的时候，能做到四品官吗？”郭络罗明玉咬着唇，仍不死心，抬眸看向阿玛、额娘和长姐，眼底的期待与失落交织在一起——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借着齐鹤川的前程纠结，实则是还没放下对崔晏的执念，总忍不住拿旁人跟他比，越比就越难甘心
郭络罗明玉猛地抬起头，眼底的执拗里掺了几分直白的坦诚，声音也亮了几分：“我放不下崔晏，不只是因为喜欢！更因为他是真的优秀啊——十六岁科举高中，不到十年就坐到从四品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这份能耐，京城里同龄的公子谁比得上？我要是真能跟他在一起，等他三十多岁熬到更高的位置，说不定还能给我挣个诰命！到时候出门赴宴，谁不高看我一眼？那才叫风光！”
她说着，忽然想起一事，语气里多了几分希冀：“再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各地五品以上的重臣都会携家眷入京，带着命妇、贵女和公子去圆明园参加太后寿宴。寿宴结束他们也不会立刻离京，到时候那些外地来的才俊公子，不也能看看？说不定里头就有像崔晏这样的人呢！”
“你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郭络罗明珠闻言，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牡丹绣纹，微微思索后点头，“各地来的重臣子弟，说不定真有藏着的人才，比京里一些纨绔子弟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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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看明白了！”郭络罗老爷重重放下茶盏，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哭笑不得，“你哪是在挑女婿？分明是要找个‘年少有为、样貌周正、能力出众，还得有点喜欢你’的完人！明玉啊，你咋不上天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十全十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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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明玉，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郭络罗夫人也跟着叹气，目光落在丈夫身上，语气带着几分现实的提醒，“你阿玛如今也才是从五品官，咱们家虽是满族姓氏，但官位也就这样，哪能要求女婿一步登天？”
郭络罗明玉却梗着脖子，半点不肯退让，语气里满是破釜沉舟的直白：“要是找不到这样的人，那我还不如死磕着崔大人！反正我已经等了这么久，再多等些日子也无妨——说不定哪天他就松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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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厢房里彻底静了下来。郭络罗老爷看着女儿眼底的倔强，郭络罗夫人望着她执拗的模样，连郭络罗明珠都没了劝话的心思——他们总算看清，明玉对崔晏的执念，早已不只是喜欢，更是把“嫁给他”当成了追求“风光生活”的执念，这份心思，哪是三言两语能劝得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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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书房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上堆叠的文书上，泛着暖融融的光
宋一梦提着玫红色云锦绣宝相花长裙的裙角，快步冲进书房，裙摆上饱满的宝相花纹随着动作轻晃，金线勾边泛着细碎光泽，连发间红宝石珍珠步摇都跟着簌簌作响，语气里满是急切的雀跃：“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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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暗绿色云锦云纹常服的宋谦，正低头批阅礼部文书，闻言抬眸看向大女儿，眼底漾开温和的笑意，指尖轻轻捏了捏眉心：“这火急火燎的，怎么了？可是又看上哪家铺子的新首饰了？”
“不是啦！”宋一梦摆了摆手，凑到书桌旁，双手撑着案沿，眼神亮晶晶地追问：“爹，您不是礼部尚书嘛，负责拟定各地上报的太后寿宴名单对不对？那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裴月瑶的贵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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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谦指尖顿在文书上，微微思索片刻，随即点头：“有啊，是苏州知府裴靖之的独女，这次随父母一同入京赴宴。怎么突然问起她？”
“哦——”宋一梦拖长了语调，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兴味，原来唐尧表哥没骗她，真有这么个人！她飞快应了句“谢谢啦爹，我走啦”，便转身提着裙摆跑出书房，留下宋谦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低语：“这孩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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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院落里，几株早樱刚绽出粉白花苞，微风拂过，落了几片细碎的花瓣
身着淡绿云锦绣白海棠长裙的宋一汀，正蹲在石桌边逗弄笼里的画眉鸟，见姐姐跑出来，连忙站起身快步迎上去，裙摆上的白海棠纹样似随动作轻轻颤动：“姐，你还在想那个裴月瑶啊？”
她伸手拉了拉宋一梦的衣袖，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你别太当真啦！说不定是唐表哥故意来信气你，胡诌个‘奇女子’的名头逗你玩呢，哪有那么多‘天上有地上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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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是胡诌！”宋一梦踢着脚边的小石子，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的期待，“我刚问了爹，名单上真有裴月瑶，是苏州知府的女儿，跟咱们一样在寿宴贵女名册里。等四月寿宴的时候，不就能见到了嘛！”
她嘴上说着“不在意”，眼底却藏不住好奇——倒要瞧瞧，这个让唐尧夸得天花乱坠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宋一汀闻言，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注意力瞬间转到别处，语气里满是雀跃的向往：“管她是什么奇女子呢！我现在就盼着四月赶紧来，好去圆明园看‘落日珊瑚’芍药和‘绿晕’芍药！‘落日珊瑚’一天能变四种颜色，从深珊瑚红到浅粉泛白，想想都觉得好看；‘绿晕’的花瓣泛着淡绿，更清雅雍容，要是能亲手折一支，哪怕只看一天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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