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若璃指尖轻轻点了点桌角的洒金笺,笑声里带着几分狡黠的鲜活,瞬间将满室的寂静揉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了过来——方夷忘了委屈,攥着袖角的手缓缓松开;崔晏放下笔,眼底满是专注;宋一梦、裴月瑶等人也停下动作,连呼吸都轻了几分,等着她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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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扫过众人期待的模样,忽然抬眉,语气里添了丝逗趣:“曾在雍正十三年,随口吟作过一段话,讲的是少年心性。”她故意顿了顿,指尖绕着腕间的红珊瑚手串,“要不要听呢~”
“要!”方夷最先应声,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急切;崔晏与燕决明对视一眼,心底却隐隐有了预感——这段话,恐怕会颠覆他们对“太后娘娘”的固有认知,甚至带来意想不到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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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寒雁握着笔杆轻轻点头,庄宇珊、裴月瑶、薛宝琴等人也纷纷应声,连素来沉稳的顾九思,都微微前倾了身子,显然不愿错过
若璃清了清嗓子,语调渐渐扬起,多了几分历经岁月仍未褪却的疏狂:“少年拂袖向穹苍,敢踏长风破骇浪。不负韶光,争将意气写疏狂。少年狂,又何妨?沧溟浩荡,迎风扶摇直上,胸藏星斗,眸映清晖,酒酣提笔写文章。少年心事未肯藏,热情似骄阳,赤忱坦荡,骨气昂扬,桀骜脱缰。他要做燎原的野火,烧不尽,破芜荒,将青春的热烈写成三万诗行,字字闪光。岁月冗长,眼里容不下沧桑,便扬鞭破阵,葳蕤生长。再借二两月色,大醉一场,不惧撞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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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她端起桌边的茉莉蜜茶抿了一口,笑着看向仍在怔愣的众人:“谁不喜欢有能力支撑起来的少年狂呢~”
她语气骤然添了几分通透的锐利,“王者制定规则,强者利用规则,弱者服从规则罢了~世间大都如此,为人如此,为官亦是如此~”
满室彻底陷入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番话震住了——原来在娘娘眼里,“温顺”从不是优点,“有能力的野心”“敢争的狂气”才是最难得的特质
方夷攥着拳头,眼底满是震动;崔晏与燕决明对视一眼,终于彻底明白娘娘偏爱魏紫的原因;宋一梦等人也恍然大悟,看向魏紫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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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魏紫唇角勾起一抹笃定的笑,她轻抬下巴看向方夷,眼底的光芒锐利又张扬——看吧,连娘娘都认同“敢争”,你这样只会委屈较劲的性子,终究会明白,只有我这样有能力支撑野心的人,才配得上站在你身边
这一次,我要定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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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真有得不到的东西么?”若璃指尖轻轻捻着垂落的碎钻步摇,笑意漫在眼底,目光先扫过裴月瑶、薛宝琴、庄寒雁、钮钴禄如霜等十余位姑娘,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提点,“答案是,没有。这人间烟火里,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物件,只有‘没能力拿到’的遗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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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着莲白襦裙的裙摆,缓步走到崔晏、燕决明、顾九思几人面前,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话语里添了几分通透的锐利:“你们要记着,得到的东西越多,就越能证明你们手里的能力够强;反之,若是求而不得,别怨运气,别叹命数,只能说明——当下的你们,能力还撑不起想要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又沉了几分:“这道理,放于情、置于事,乃至你们往后要走的官场路,都是一样的。有多大能力,就担多大担子,做多大的官;没那份本事,就算强占了位置,早晚也会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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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思握着笔的手紧了紧,黑蓝劲装的袖口蹭过素笺——这话像把钝刀,剖开了平日里藏着的侥幸,竟让他生出几分“豁然开朗”的震动
齐鹤川、江堇风、燕京墨也相视一眼,眼底满是认同,只觉得这直白的道理,比书里那些晦涩的策论更戳人心
宋一梦、庄宇珊几个姑娘也低下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杆——从前总觉得“求不得”是缘分不够,如今才懂,多半是自己没拿出足够的本事去争、去守
方夷站在人群里,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震得他指尖发麻
他望着若璃的背影,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早知道“能力”才是最要紧的,他先前何必将那点冷厉藏着掖着?
可转念一想,目光又落到魏紫身上,眼底瞬间凝了冰:就算如此,要他对魏紫低头,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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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迎了上去,朱红裙角轻晃,眉梢挑着几分了然的笑意——方夷这点别扭心思,她早看透了
可那又如何?若璃的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能力够了,想要的自然能拿到,她有的是耐心等方夷认清楚现实
崔晏与燕决明则垂了眸,指尖掐着掌心的薄茧,心底泛起一阵寒凉的自嘲
他们望着若璃腕间晃动的红珊瑚手串,喉间发涩——照这么说,他们得不到若璃的心意,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在傅恒面前,终究是能力不够?
这份藏在心底的倾慕,难道从一开始,就输在了“没本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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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你们姑娘家可得记牢了,尤其重要。”若璃抬手拢了拢垂落的袖角,山楂红裙上的金蝶绣纹随动作轻晃,目光特意落在佟佳玉录玳、钮钴禄如霜、乌雅乌云珠几位姑娘身上,语气里添了几分促狭的鲜活,“往后找夫婿,若是哪个人跟你们说‘我就喜欢温顺听话的’,你们可得多留个心眼——他这话听着软和,实则十有八九,是没本事容忍妻子比他强、没底气接受妻子有自己的锋芒,只能找个温顺的人来衬他的‘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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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下颌,笑得更直白:“这样连妻子的能力都容不下的男人,眼界窄、心气弱,往后日子里,多半还要拿‘温顺’捆着你们的手脚,不要也罢。”
佟佳玉录玳几人眼睛瞬间亮了,连连点头
佟佳玉录玳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底顿时有了计较
钮钴禄如霜也点头,听若璃这么一说,只觉得确实
……
崔晏、燕决明、顾九思几人在一旁,闻言却是心口一噎,下意识地回想过往
顾九思想起曾听友人抱怨“妻子太能干,显得自己没面子”,先前还觉得是夫妻间的小摩擦,此刻才品出不对劲
崔晏与燕决明更是沉默——仔细想想,世间不少男人确实如此,嘴上说着喜欢“温顺”,实则是怕妻子的光芒盖过自己,连承认“妻子比自己强”的勇气都没有,这般狭隘的心思,倒真被若璃一语道破了
……
崔晏望着若璃转身时裙摆轻扬的身影,眼底悄然漫开一抹浅笑,先前的困惑与不甘尽数散去。他总算彻底明白——若璃喜欢的从不是空有热情的讨好,而是如傅恒那般,既有能力撑起对她的情意:
能守着圆明园的安危,让她安享自在;也懂如何恰到好处地陪伴,递一支绿玫瑰便藏尽温柔;更能在任何场合应对自如,从不失分寸
原来,这份“喜欢”的背后,从来都藏着“实力与契合”的硬底子
燕决明垂眸看着指尖残留的墨痕,唇角不自觉地弯起,眼底的晦暗被通透取代
他此刻才算真正看透——她要的从不是谁的顺从或执念,而是“能力配得上心意”的笃定
傅恒如此,魏紫亦是如此,原来如此
……
方夷站在原地,望着若璃与姑娘们说笑的模样,心里那点因魏紫而起的烦躁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清醒
他抬手摸了摸袖角被攥皱的狼纹绣线,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唇——是他先前偏差了,竟以为只要黏着她、对她展露依赖,就能得到偏爱
如今才懂,娘娘要的从不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少年,而是一个能凭本事站在她身边、配得上她目光的人
……
佟佳玉录玳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先前听若璃提点“择婿要看格局”,又想起那日几人聊起的“八旗侍卫前途”,索性抬眸看向若璃,声音里带着几分直白的期待:“娘娘,您这万方安和的侍卫们,可有一些适龄、家世品性都稳妥的?我们几个,倒想听听您的主意。”
这话一出,宋一梦、宋一汀姐妹瞬间转头看她,眼里满是“居然抢先问了”的惊讶
庄寒雁、庄宇珊也交换了个眼神,眼底藏着认同;裴月瑶、薛宝琴虽没说话,却也悄悄抬了眸,显然也存着几分好奇;连一直盯着方夷的魏紫,都暂时收了目光,看向若璃
乌雅乌云珠见状,也跟着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坦诚:“其实我们几个先前私下里也聊过,只是没好意思问,今日佳玉录玳姐姐开了口,我们也想跟着问问。”完颜静仪、钮钴禄如霜立刻点头附和,眼里满是期待
……
江堇风、齐鹤川、燕京墨几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万方安和的侍卫本就挑的是满族大姓子弟,个个根正苗红,往后要么入军营历练,要么走仕途,确实是世家姑娘择婿的好选择,难怪她们会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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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看着姑娘们眼里的光亮,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当然有啊~我虽不管侍卫排班,但常听傅恒提起几个拔尖的,倒能说给你们听听。”
佟佳玉录玳几人瞬间凑得更近了些,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有……哪些好的呀?娘娘快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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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先说讷喇和卓吧,记得他今年刚十八,生得浓眉大眼,模样周正,性格也开朗,做事很利索;还有马佳牧瑾,十九岁,骑射功夫在侍卫里是顶尖的,明年就要调去我大哥的军营了,模样是那种英挺俊朗的,性子偏沉稳内敛,不怎么爱说话,但做事极靠谱;再有就是瓜尔佳文敏,好像才十七岁,是瓜尔佳氏旁支的嫡子,眉眼清秀,性格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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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说着,又笑着补充:“我脑子里能记清的就这三个,更多适龄、品性好的,你们得去问傅恒——毕竟他管着圆明园所有侍卫,谁的家世、能力如何,他最清楚。”
佟佳玉录玳与钮钴禄如霜听到“马佳氏”“瓜尔佳氏”时,眼睛瞬间亮了——这两个姓氏和她们自家一样,都是满族八大姓,家世匹配,往后相处也少些门第隔阂,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欢喜
乌雅乌云珠、完颜静仪也微微点头,眼底泛起意动——讷喇氏、马佳氏、瓜尔佳氏皆是世家,子弟的品性、前途都有保障,若真能从中择一良人,倒也是桩美事
宋一梦指尖无意识捻着水红云锦裙摆的绣线,听着若璃细数三位侍卫的家世品性,心底渐渐泛起涟漪——讷喇和卓的开朗、瓜尔佳文敏的温和,都让她生出几分心动
她悄悄盘算着:自己本就在京城长大,京城里适龄又能力出众的世家子弟,两只手都数得过来,大多要么眼高于顶,要么空有门第却无真本事,倒不如趁这三个月在园子里多留意留意
毕竟这些侍卫是傅恒大人亲自管着的,品性、能力如何,傅恒大人最是清楚,总比在京城盲目相看要靠谱得多
庄寒雁也轻轻颔首,浅蓝裙角垂在凳边,眼底满是认同
她素来不喜京中那些只懂风花雪月、毫无担当的纨绔子弟,反倒更欣赏侍卫们身上那份历经历练的沉稳——马佳牧瑾的英挺可靠、讷喇和卓的利落爽朗,都让她觉得合心意
既然难得有机会在园子里接触到这些家世清白、能力出众的八旗子弟,倒不如趁这段时间多观察观察,若是真能遇到脾性相投、前途可期的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总好过回京城后被长辈逼着应付那些不合心意的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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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听着姑娘们雀跃又带点急切的语气,忍不住笑出了声,山楂红裙上的金蝶绣纹随笑声轻轻晃动,眼底满是纵容:“你们安心便是~九月中旬的菊花宴,还有十月中旬的秋日宴,到时候园子里的值守会松快些,我让傅恒提前整理一份适龄侍卫的名单,把他们的家世、擅长、日常表现都简要写清楚,给你们参考。”
她顿了顿,又笑着补充:“而且宴会时,我会让人安排侍卫们在不远处当值——既不会离得太近让你们觉得尴尬,也能让你们有机会悄悄观察,若是看中了哪个,找机会递句话、问声好,慢慢接触了解,多方便。”
宋一梦、庄寒雁几人闻言,瞬间喜上眉梢,连忙起身福身:“多谢娘娘!有您这话,我们心里就踏实多了!”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连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崔晏、燕决明、顾九思与方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唇角都不自觉地上扬——娘娘这是又想当红娘了,连“不尴尬的距离”都替姑娘们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