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菊花宴

乾隆八年九月十五日晨·圆明园万方安和

四面环水的万方安和湖畔，矢车菊花海与大飞燕、玫瑰花交织成一片绚烂的色块

六七张梨花木长桌错落置于花海间，桌上景致热闹又雅致——玉露团莹润雪白，茉莉蜜茶糕泛着清甜香气，桂花珍珠丸子裹着金粉般的桂花碎，蟹酿橙的鲜气混着九曲红梅的茶香漫在风里

蒙顶石花、蔷薇露、海棠花饮等饮品列成一排，琉璃杯盏映着晨光，连秋露白与菊花酒的酒液都泛着琥珀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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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两张长桌格外惹眼：一张铺着素色锦缎，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只待提笔

另一张则摆满了各式花瓶——白玉描金江南烟雨花瓶清雅、蓝琉璃洒金花瓶明艳、草木灰青釉冰裂纹花瓶古朴，还有粉绿碧玺蝶纹天球瓶、天蓝釉绿梅花瓶等十余件，宝石的莹润、琉璃的通透、瓷釉的温润，看得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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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更有数十盆菊花争奇斗艳，足足六十多个品种：卧凉烟淡紫如雾，盘龙盛景红橙叠抱似巨龙盘踞，国华宣舟粉紫长瓣如帆，玉鬓云簪洁白蓬松似玉簪插鬓；唐宇傲狮朱红霸气，太液清波绿如涟漪，黄变色菊黄橙渐变似染了秋阳

还有梨云香雨的洁白、寒潭映月的清冷、金鸡红绫的飘逸……每一朵都各有风姿，将湖畔衬得如诗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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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了吧！足足六十多种菊花！”宋一梦、庄宇珊等十位姑娘身着新制衣裙赶来，刚到湖畔便被眼前的景致惊住，忍不住低声赞叹

她们身后，甄嬛与沈眉庄并肩而来，意欢、黛玉、鸢尾也紧随其后，几人望着花海，眼底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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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莞太嫔、惠太嫔、舒妃娘娘、昭贵人、玉贵人。”姑娘们连忙行礼，刚到的崔晏、燕决明、顾九思、齐鹤川、江堇风、燕京墨也纷纷躬身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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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碧绿天香绢绣海棠花影游鱼旗装的甄嬛，与穿玫瑰紫蜀锦绣田园野菊山兔旗装的沈眉庄笑着抬手：“不用多礼。”

说罢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落座

意欢一身烟绿天香绢绣清泉石上流兰草旗装，发间淡蓝与淡绿碧玺雕成的兰花花冠衬得她愈发清艳

鸢尾穿钴蓝色织金缎绣山月鸢尾花广袖衫长裙，头顶的象牙花冠依旧精致

黛玉则着雅灰色凤尾纱绣木芙蓉与绿萼梅长裙，三人也依次在椅上坐下，目光不时扫过周边的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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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你这新衣裳真好看。”身着蓝黑云锦蝙蝠纹束腰劲装的燕京墨，目光落在对面落座的薛宝琴身上，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夸赞

薛宝琴闻言转头，浅浅一笑：“多谢燕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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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汀、庄寒雁、裴月瑶等人则盯着那排空花瓶，眼底泛起雀跃——显然猜到接下来要进行菊花插瓶竞技，纷纷在心里盘算着搭配

崔晏一身苍蓝色云锦绣大雁竹枝菊纹束腰常服，燕决明着天青云锦绣荔枝菊花束腰常服，江堇风穿锈红色云锦绣云纹束腰劲装，顾九思则是枣褐色云锦绣隼纹束腰劲装，几人落座后听到燕京墨的话，都忍不住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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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堇风起身折了一支“贵妃醉酒”，那深粉色的花瓣娇艳欲滴，他将花放在自己跟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好胜：“这颜色最是夺目。一会儿插瓶，我也要跟你们姑娘家比比，未必会输。”

宋一梦立刻挑眉，语气里满是不服：“就凭你？我们可不会让着你！”话音刚落，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湖畔的气氛愈发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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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与沈眉庄也笑着附和：“我们倒也想看看，公子们的插瓶手艺究竟如何。”

鸢尾也点头，眼里满是好奇：“我还从没见过男子插瓶呢，定要好好瞧瞧。”黛玉与意欢也相视一笑，显然满心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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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众人目光齐齐转向万方安和的方向——若璃正缓步走出，身后跟着身着黑金兽纹束腰劲装的傅恒，身姿挺拔如松

“娘娘！”鸢尾最先挥手，语气里满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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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今日的装扮格外夺目：一身蝶翅蓝织金缎大袖衫，缎面泛着渐变幽蓝光泽，金纹似月光下的银丝隐现，衣身满绣“月下昙菊”图景——昙花以银线与淡蓝线叠绣，花瓣薄如蝉翼，瓣尖晕着浅紫，花蕊处嵌一颗圆形月光石，澄澈石面映着底色，似夜露凝于琼苞

周围丛丛菊花，黄菊用淡金线绣就，白菊以银线勾勒，粉菊缀着细金箔，每片菊瓣边缘都钉一颗小米珍珠，一动便似晨霜轻晃，珍珠与月光石相映，恍若昙菊在月下共绽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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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连体的袖身垂落如夜云，袖口绣半朵盛放昙花，花茎旁挂着淡紫、浅粉、莹白三串琉璃珠，通透如凝露

霞帔同取蝶翅蓝织金缎，绣“月洒花径”纹样，弯月用赤金线勾轮廓，月边缀细碎银星（星心嵌小月光石），花径两侧缠枝昙菊间缀银质花形扣，扣心嵌水滴状粉琉璃，周围绕三颗小米珍珠

行走时，霞帔上的月与花径轻摆，珠宝相碰发出细碎轻响，与大袖衫的绣图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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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间插着冰蓝翡翠雕百蝶嵌宝石珍珠碧玺花冠，搭配蓝玛瑙玫瑰花簪，每走一步，花冠上的宝石便随动作轻晃，与衣上的月光石、琉璃珠交相辉映，似将秋夜的月色与花光都凝在了身上，清雅中透着璀璨气韵，瞬间成了湖畔最耀眼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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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在首位的梨花木太师椅上落座，傅恒依旧立在她身后，玄色劲装的身影挺拔如松，目光不动声色地护着她周身

她抬眸扫过席间众人，语气轻快又带着几分从容：“今日菊花宴，咱们先玩诗词、插瓶两样，骑射留在最后，不急着比。眼下，先看虞晚的舞乐开场，助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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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倒听说，这次菊花宴特意选了虞晚与婴宁二人登台，想来定有看头。”甄嬛端着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笑着说道，眼底满是期待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望向不远处的戏台——台上铺着素色薄毯，边缘点缀着几盆盛放的“唐宇傲狮”菊，朱红花瓣衬得台面愈发雅致

不多时，虞晚身着殷红色软烟罗绣金线虞美人与菊花广袖衫长裙，裙上红珊瑚珠与碧玺随脚步轻晃，发间红宝石虞美人珠花与粉珍珠珠花相映，缓缓步入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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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起，她旋身起舞，广袖翻飞间，殷红裙摆在菊丛旁划过优美弧线，身姿灵动又带着几分飒爽，竟仿若虞姬在世，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清润大气又透着风骨的吟唱声响起：“风摇朱瓣凝残血，似诉兴亡劫。楚歌声里忆重瞳，谁解此花幽恨、锁春红。露沾艳色香难歇，却怕芳华灭。纵然零落碾成泥，犹抱当年风骨、不沾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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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落，席间瞬间响起轻赞——薛宝琴与裴月瑶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惊艳；齐鹤川、江堇风、燕京墨几人也忍不住点头，赞其“唱得有风骨”

甄嬛与沈眉庄轻声议论，称“舞姿与唱腔相得益彰”；意欢、黛玉、鸢尾更是看得专注，连崔晏、燕决明、顾九思都放缓了饮茶的动作，目光落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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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众人赞叹完，虞晚的吟唱再次响起，这次却是若璃十多年前写下的菊花词：“一夜西风万木凋，东篱菊绽韵偏娇。金英吐蕊凌霜秀，玉瓣摇香映月娆。辞俗世，远尘嚣，孤高品性自难描。宁同秋雪埋芳骨，不向春光折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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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句里菊花的孤高与傲骨，伴着虞晚清亮的唱腔，配上她时而舒展、时而凝立的舞姿，将“菊之魂”展现得淋漓尽致

待最后一个音落下，席间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宋一梦、庄宇珊等姑娘更是忍不住轻声欢呼：“娘娘的词本就绝，配上虞晚姑娘的舞乐，这开场也太精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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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湖畔的气氛被彻底点燃，秋风里似都沾了几分欢喜，所有人都对接下来的诗词、插瓶竞技，多了几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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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用银勺挖了一口蟹酿橙，清甜的蟹肉混着橙香在舌尖散开，她笑着抬眸，目光落在甄嬛、沈眉庄、黛玉、意欢四人身上：“来~你们四个今日可得先露一手，给底下这些年轻姑娘、公子们打个样~”

庄寒雁、裴月瑶等姑娘，还有江堇风、齐鹤川一众公子闻言，纷纷抬眼望向首座，眼底满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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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与沈眉庄相视而笑，缓缓起身

沈眉庄拢了拢玫瑰紫旗装的裙摆，语气温和：“既娘娘有命，那便由我们这两个‘长辈’先来抛砖引玉，可别笑话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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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眨了眨眼，眼底满是促狭：“谁敢笑话你们，我第一个不依。”黛玉、意欢、鸢尾也跟着笑起来，席间的气氛愈发轻松

甄嬛率先开口，声音清润如浸了秋露：“《赏菊》——疏篱缀金影，冷露湿繁英。不与春争艳，独留清气盈。”短短四句，既描尽了菊花缀满疏篱、沾着冷露的景致，又点出其“不与春争、独留清气”的品性，简洁却意蕴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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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庄紧接着吟道：“《对菊》——一夜秋霜至，东篱菊始开。瓣凝寒月魄，香引故人来。”前两句写秋霜后菊花初绽的时机，后两句将“菊瓣”比作“寒月魂魄”，又以“香引故人”添了几分温情，与甄嬛的诗一冷一暖，各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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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若璃率先拍手，眼底满是赞赏，“这两句‘瓣凝寒月魄’‘独留清气盈’，把菊花的魂都写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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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众人也纷纷赞叹——裴月瑶轻声对薛宝琴道：“莞太嫔的诗清逸，惠太嫔的诗温婉，果然名不虚传。”

崔晏、燕决明也微微颔首，眼底满是认同；江堇风更是挠了挠头，笑着对顾九思道：“这下咱们可得好好琢磨，别被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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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与沈眉庄的诗作刚落，席间便陷入短暂的回味。忽听得薛宝琴轻启朱唇，声音清亮如秋日流泉：“《菊畔偶得》——金英绽处绕烟霞，冷蕊凝香透碧纱。不羡牡丹争国色，独凭风骨傲霜华。”

诗句出口，黛玉最先抬眸，眼底闪过惊艳——“独凭风骨傲霜华”一句，既应和了方才若璃词中菊花的孤高，又添了几分少女的灵动，不似寻常咏菊诗的沉郁

意欢也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兰草纹，轻声赞叹：“‘冷蕊凝香透碧纱’，把菊花的香气写得似能穿透纱幔，鲜活又雅致。”

鸢尾更是直拍手：“薛姑娘这诗，读着就像看见满院菊花绕着烟霞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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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晏、燕决明对视一眼，眼底满是惊叹——“不羡牡丹争国色”的立意，都透着远超同龄人的通透

齐鹤川也笑着对身旁的江堇风道：“倒让我们这些公子哥都要多费些心思了。”

若璃眼底掠过笑意——薛宝琴这首诗，用词清丽、立意不俗，论才情，果真不输黛玉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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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燕京墨望着薛宝琴的方向，唇角不自觉上扬，蓝黑云锦劲装的衣角被风拂得轻晃。

方才见她垂眸沉思时，眉尖微蹙的模样已让他心头微动，此刻听闻诗作，更觉她不仅容貌清丽，连才情都这般动人，眼底的笑意愈发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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