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惟芳轻轻撩开雅间的竹帘，暖香混着茶气扑面而来
她抬眼看向窗边，只见李幼贞端坐在梨花木椅上，梅红宝相花纹锦裙衬得人贵气十足，发间赤金点翠珠钗随动作轻晃，便快步上前，语气轻快又不失分寸：“夫人安好，我是何惟芳。这是本店所有牡丹品种的图册，您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再给您细细讲。”
说着，便将手中图册轻轻放在李幼贞面前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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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贞抬眸扫了何惟芳一眼——杏黄杭绸裙衬得她眉眼格外爽利，眼底带着几分鲜活的灵气，倒确实是讨喜的模样
她压下心头的念头，没急着试探，伸手拿起图册缓缓翻开。书页间夹着淡淡的墨香，上面绘着各式牡丹：春意晚的粉柔、梦蝶香的清雅、凝烟紫的朦胧、酒醉杨妃的娇憨、白雪塔的莹白，一笔一画都细致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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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后半页，两株别致的牡丹图样忽然入眼
李幼贞指尖顿在纸面，抬眸看向何惟芳，语气带着几分探究：“这‘怀袖香’与‘火耀金丹’，倒是少见，是这两年新出的品种？”
何惟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点头：“夫人好眼光！这两种正是前两年太后娘娘从圆明园传出来的新品。您看这怀袖香，花株小巧，花瓣看着是雪白，实则深处晕着淡紫，花芯也带着一抹浅紫，层层叠叠的模样像极了荷花，雍容又雅致，最妙的是它有馥郁的果香味，摘一朵收进衣袖里，走在路上都能带着香气。”
她顿了顿，又指着“火耀金丹”的图样继续说：“这火耀金丹更特别，花型大得很，颜色像燃着的火焰，花芯是金黄混着金红，花瓣边缘还有层淡淡的金边，摸着有蜡质的光泽，又热烈又华贵，姑娘们簪在发间最是惹眼，闻着还有淡玫瑰混着沉香的香味呢。虽说现在京城里的花铺都有培育，但论花根的饱满度、开花的品相，我们何记敢说不输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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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贞听着她的介绍，指尖轻轻划过图册上的花纹，眼底闪过一丝认可，随即话锋一转：“我倒是听人说，圆明园里的牡丹品种才叫齐全——玉面桃花的娇俏、雨后风光的清新、万卷书的奇特、飞燕妆的灵动，还有烟笼紫、琼台玉露、月宫烛光、金戈铁马、墨玉麒麟、蓝月亮、花辞镜……单是听名字，就知道寻常花铺难寻。你既懂牡丹，可会培育这些少见的品种，或是自己试着配出新的？”
这话一出，何惟芳便知李幼贞是真懂牡丹，不是随口闲聊
她从容地走到桌旁，笑着回话：“夫人说的这些品种里，琼台玉露的培育法子去年也传出来了，我们店里已经养出两颗成熟的花根，只是图册还没来得及更新，若是夫人想要，我稍后可以带您去后院暖房瞧瞧。”
她想起自己培育的新品，眼底添了几分亮色：“至于新品，我确实在试——用怀袖香的柔雅配魏紫的浓艳，想看看能不能培育出既有淡紫晕染、又不失华贵的品种。现在刚冒出绿叶，估摸着还要一个多月才能长出花骨朵，到时候开了花，若是夫人看了不嫌弃，可以预定的”
李幼贞听着何惟芳的话，指尖轻轻点了点图册上“怀袖香”的纹样，缓缓点头：“既如此，怀袖香与火耀金丹，你各给我留三颗花根；那两颗琼台玉露也一并包了，正好我府里的花畦空着，种上这些正好添些景致。”
她顿了顿，又看向何惟芳，语气里多了几分随意：“你那用怀袖香配魏紫的新品，等开了花也不用特意送花瓣，直接送到南城区李府让我瞧瞧就行。若是花色、品相真如你说的那般好，往后你家培育的新品牡丹，我都预定了。”
“好嘞，夫人放心，我一定记牢。”何惟芳连忙应下，刚要转身去吩咐伙计准备花根，就听见李幼贞忽然开口，语气清淡得像是在聊天气：“对了，瞧你年纪也不小了，定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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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惟芳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摇了摇头：“还没呢，家里的花铺忙着，倒没急着考虑这些。”
“那相看总该有了吧？”李幼贞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抬眸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这话一问，何惟芳心里彻底明了——这位李夫人哪是来买牡丹的，分明是冲着自己来打探的，十有八九是为了刘畅的事
她压下心底的想法，脸上依旧挂着爽利的笑：“先前是有人来相看过，不过我已经婉拒了。我爹娘就我这一个女儿，花铺也是三代人的心血，我想着往后承下家里的生意，招个愿意上门的夫婿，既能守着爹娘，也能把花铺打理好，比嫁去别家看人脸色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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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贞闻言，唇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她太清楚刘畅父母的性子了，老两口最看重“传宗接代”，怎么可能让独子去做上门女婿？这么一来，何惟芳与刘畅的事，根本就成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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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茶盏，站起身理了理锦裙的褶皱，语气也轻快了些：“你的想法倒是通透，比那些一门心思只想嫁入高门的姑娘实在多了。花根你让伙计尽快送到李府，到时候让管家给你结银子就行”
说罢，她也不再多留，带着一旁候着的梅香转身往楼下走，裙摆扫过楼梯的木阶，留下一道轻快的影子
何惟芳看着李幼贞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幸好自己早早就婉拒了刘畅家的相看，不然今日这局面，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她望着桌上还没合上的牡丹图册，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快步下楼去吩咐伙计打包花根，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位李夫人对刘畅的心思，也太明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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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八年十月二日午后，长春宫暖阁的炭盆里，银炭燃得正旺，却驱不散琅嬅眉宇间的沉郁
她端坐在座上，暗红色蜀锦绣牡丹旗装的金线纹样，在暖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指尖反复摩挲着茶盏的描金边缘，眼底藏着对宫权旁落的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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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淳端着雨前龙井轻步上前，浅碧色宫女服的裙摆扫过地面，动作恭敬得不敢多抬半分眼：“娘娘，茶温正好。”
琅嬅抬手接过茶盏，抿了口茶水，清冽的滋味没压下心头的烦乱，她抬眸看向尔淳，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的郑重：“你入宫满一个月了，在本宫身边看着，可有什么察觉？”
尔淳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斟酌着开口：“奴婢瞧着，宫里的宫权分了三份，您、愉嫔娘娘与荣妃娘娘各掌一份，可这礼俗之事上，倒像是捆在一处的——每次年节备礼，都要三人一起按例筹备，分不得半分私。”
这话正戳中琅嬅的痛处，她重重放下茶盏，瓷杯与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响：“你倒看得明白！海兰与本宫有杀子之仇，去年年礼、今年端午和重阳的节礼，她次次借着‘心意’的由头，暗里推高份例，逼着我跟着多耗银钱。如今我这库房早就空了大半，再这么被她拖着耗下去，别说重掌宫权，连长春宫的体面都要被耗光了！”
尔淳听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轻声补充道：“娘娘说得是。毕竟是三人一起备礼，份例定了就没发改，愉嫔娘娘这般硬撑着抬高标准，她自己的库房想必也松不了——您这边耗不起，她那边未必就能轻松撑着，说到底，不过是看谁先撑不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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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八年十月五日上午，圆明园映水兰香的晨雾刚散，秋日的阳光透过竹篱缝隙，洒在蜿蜒的水田溪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若璃缓步走在临水的田园回廊上，一身孔雀蓝织金缎绣青鸾戏梨花战国袍，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衣上青鸾羽翼用银线叠绣，每片翎羽都透着灵动，梨花花瓣边缘钉着细小米珠，走动时珠玉轻响，与廊下悬挂的竹铃声相映成趣
她发间插着蓝宝石青鸾发钗，钗尖青鸾眼尾缀着一颗圆润的欧泊，随动作轻晃时，欧泊泛着虹彩般的光
耳畔蓝宝石欧泊耳坠垂落，与发间欧泊贝母梨花珠花相衬，她发间插着蓝宝石青鸾发钗，钗尖青鸾眼尾缀着一颗圆润的欧泊，随动作轻晃时，欧泊泛着虹彩般的光
耳畔蓝宝石欧泊耳坠垂落，与发间欧泊贝母梨花珠花相衬，拿着一朵绿玫瑰琉璃翠，花瓣通透如凝露，翠色与周围的竹篱、水田相映，似从景致里摘来的一抹鲜活
回廊尽头，裴月瑶、薛宝琴等十位姑娘正围在竹篱旁，看着水田边啄食的白鹭
裴月瑶身着远天蓝绣荷花葡萄藤长裙，指尖轻轻拂过竹篱上缠绕的牵牛花，笑着感叹：“这儿真是悠然远俗！比杏花春馆的雅致多了几分野趣，看着水田溪流、竹篱草木，连心里的烦忧都轻了不少。”
薛宝琴也点头附和，目光掠过远处的稻穗田，语气里满是欢喜：“可不是嘛！晨雾没散时，远远看着竹篱、水田、溪流连在一起，像极了话本子里写的田园景致，看着就让人心里敞亮。”
若璃听见她们的话，笑着走上前，指尖轻轻转动那朵绿玫瑰琉璃翠：“你们若是喜欢，今日多逛逛。这映水兰香的景致最是养人，多看看，也能让心境更平和些。”
姑娘们闻言，眼底都亮了起来，庄宇珊拉着宋一梦的手，语气雀跃：“那我们得好好逛逛！这么好的景致，可不能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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