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的“催命书单”
第五章:泛黄书页里的求救信号(第一部分)
沧城的秋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湿冷,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拾遗书店的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陈默蹲在书架前,指尖拂过一排积灰的旧书,木质书架在潮湿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霉味,混着纸张特有的油墨香,成了书店独有的气息。自从赵天磊被逮捕后,书店停业整顿了三天,今天重新开门,却没等来一个顾客,只有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安静地贴在玻璃上,像一封封无人签收的信。
“咔嗒”一声,门锁转动的轻响打破了寂静。Reyna撑着一把黑色雨伞走进来,伞沿滴落的水珠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洼,她收起伞,抖了抖肩上的雨丝,目光落在柜台后的陈默身上:“还在整理顾敬山的书?”
陈默抬起头,手里攥着一本封面磨损的《呐喊》,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顾敬山的字迹,只有潦草的三个字:“小心它”。他把便签递给Reyna,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这是我今天整理第三排书架时发现的,夹在顾敬山常读的那本《呐喊》里。之前整理手稿时没见过这张纸,不知道‘它’指的是什么——是书?还是人?”
Reyna接过便签,指尖抚过凹凸的字迹,纸张边缘有些发脆,显然存放了很久。她走到窗边,借着微弱的天光仔细打量,忽然注意到便签背面有淡淡的压痕,像是被什么硬物硌过的痕迹。“你有没有放大镜?”她回头问陈默,“这背面的压痕可能藏着东西,普通光线下看不清。”
陈默从柜台抽屉里翻出一个铜制放大镜,镜面边缘还刻着“敬山”两个小字——是顾敬山生前常用的那一个。Reyna接过放大镜,将便签背面对着窗外的天光,缓缓调整角度,压痕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不规则的图案,像是用指甲在纸上反复刻画的结果,形状有点像……一只眼睛?
“这图案我好像在哪见过。”陈默凑过来,眉头紧紧皱起,“顾敬山的笔记本里,有一页画着类似的符号,当时我以为是他随手画的,没在意。”他快步走到里屋,抱出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翻到中间一页,果然有一个和便签压痕一模一样的眼睛图案,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每本书都在替人说话,尤其是那些被撕掉的页。”
“被撕掉的页?”Reyna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顾敬山手稿箱里的《无声证言》初稿,有几页的边缘明显有撕痕,像是被人刻意撕掉了一部分,“之前我们看《无声证言》初稿时,发现有三页缺了右下角,当时以为是保存不当破损的,现在看来,可能是顾敬山故意撕掉的,还把碎片藏在了别的书里?”
韦赫恩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子,看到两人围着笔记本讨论,咬了一大口包子,含糊不清地说:“刚从警局过来,检察院那边说赵天磊一口咬定自己没杀李静和张卫国,还说有不在场证明——案发当天他在外地开会,有酒店监控和机票记录。”他把包子咽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李静死前最后一次露面的监控截图,她手里除了那个带标记的信封,还拿着一本旧书,封面模糊,但能看清是‘XX年鉴’,你们看看是不是书店里的书?”
照片里的李静穿着米白色风衣,站在咖啡馆门口,手里确实攥着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书脊上的字被雨水打湿,只能看到“1999”和“年鉴”两个关键词。陈默眼睛一亮,转身走到最里面的书架,抽出一本《沧城1999年年鉴》,封面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这是书店的书!顾敬山当年从图书馆旧书库里淘回来的,说里面有很多老沧城的资料,我之前整理时还翻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Reyna接过年鉴,指尖划过深蓝色的封面,书页比普通的书要厚很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她慢慢翻开,突然感觉到有一页的纸张格外厚,像是夹着什么东西。她小心地把那页纸掀开,发现里面藏着一张折叠的纸片,展开后是半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和顾敬山的很像,但笔画更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他们在找‘1999年的秘密’,别让他们找到年鉴里的东西,否则下一个就是你。”
“1999年的秘密?”韦赫恩凑过来,盯着信纸皱起眉头,“赵天磊的天磊集团是2000年成立的,1999年他还在做建材生意,会不会和那时候的事有关?而且李静死前拿着这本年鉴,说明她肯定发现了什么,才被人灭口的。”
陈默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柜台前,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铁皮盒,盒子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字样——是顾敬山留下的。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叠旧照片和几张汇款单,其中一张汇款单的日期是1999年10月18日,汇款人姓名被撕掉了,收款人是“顾晓宇”,金额是5000元,附言栏里写着:“年鉴第78页,救我。”
“10月18日?又是这个日期!”Reyna的心跳加快,她立刻翻开年鉴,找到第78页。这一页记录的是沧城1999年的建筑项目,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旁边站着几个穿着安全帽的人,其中一个人的侧脸和赵天磊很像,还有一个人……Reyna放大照片,突然认出那人是李静的父亲李建国——他当年是沧城建筑公司的工程师,2000年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李静的父亲居然和赵天磊认识?”韦赫恩惊讶地说,“而且这张照片的日期是1999年8月,正好是李建国去世前半年。会不会李建国的死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发现了工地的秘密,被赵天磊灭口了?”
陈默的手指轻轻敲着铁皮盒,突然想起顾敬山生前说过的一句话:“有些书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就再也关不上,尤其是那些记录了黑暗的书。”他抬头看向Reyna:“我记得顾敬山当年把这本年鉴买回来后,就一直锁在抽屉里,不让任何人碰,还跟我说‘这本书记载了太多不该记的事,等合适的时候再处理’。现在想想,他说的‘合适的时候’,可能就是指有人能发现里面的秘密吧。”
Reyna把年鉴第78页的内容拍下来,发给Lucy:“Lucy,查一下1999年沧城的建筑项目,尤其是赵天磊当时参与的工地,还有李静父亲李建国的死亡原因,看看有没有疑点。另外,查一下那张汇款单的汇款人信息,虽然姓名被撕了,但应该能通过银行流水查到。”
没过多久,Lucy的回复传来,带着一丝急促:“查到了!1999年赵天磊参与了沧城老城区的一个拆迁安置房项目,就是现在的‘幸福小区’,但那个项目后来出了质量问题,有几栋楼的墙体开裂,当时被压下来了,没对外公布。李建国就是那个项目的总工程师,2000年他在工地检查时,从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了,警方定性为意外,但现场没有目击者,只有赵天磊的证词。还有那张汇款单,汇款人是一个叫‘周梅’的女人,她是李建国的妻子,也就是李静的母亲!”
“李静的母亲?”陈默愣住了,“她为什么要给晓宇汇款,还让他看年鉴第78页?而且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李静,反而要通过顾敬山?”
Reyna的眼神变得凝重:“可能李建国死前把工地的秘密告诉了周梅,还让她如果遇到危险,就通过顾敬山传递消息。周梅给顾晓宇汇款,其实是想让顾敬山看到附言,因为顾敬山肯定会关注晓宇的汇款信息。至于她不告诉李静,可能是怕李静冲动行事,或者是被赵天磊威胁,不敢直接说。”
就在这时,书店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雨衣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雨水顺着雨衣的帽檐往下滴,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是周梅。她手里攥着一个黑色的布包,眼神慌乱地扫过书店,最后落在陈默身上:“你是陈默吧?顾敬山生前跟我提起过你。我……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们,是关于我丈夫和李静的。”
陈默和Reyna对视一眼,连忙请周梅坐下,递上一杯热水。周梅接过水杯,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她打开布包,拿出一个旧笔记本和一盘磁带,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我丈夫李建国的工作笔记,里面记着幸福小区项目的质量问题,还有赵天磊让他做假账的记录。这盘磁带……是李静死前录的,她让我如果有机会,就交给能帮她申冤的人。”
Reyna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李建国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幸福小区项目的材料采购情况:“1999年7月5日,赵天磊让我用劣质水泥代替国标水泥,节省的钱汇入他的私人账户,金额50万。”后面还有很多类似的记录,每一页都有李建国的签名和日期。最后面一页写着:“如果我出事,肯定是赵天磊干的,他不会让我活着说出真相。”
韦赫恩拿起磁带,放进书店里的老式录音机里。按下播放键后,李静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明显的恐惧:“妈,我找到爸爸死亡的证据了,在《沧城1999年年鉴》第78页的照片后面,有爸爸藏的录音笔,里面有赵天磊威胁他的声音。赵天磊已经发现我在查他了,我感觉他们要对我下手……如果我走了,你一定要把这些东西交给顾敬山老师,他会帮我们的。还有,张卫国记者也在查这件事,我们约定如果谁出事,另一个人就把证据公布出去……”
磁带的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嘈杂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敲门,接着是李静的尖叫,然后就没了声音。录音结束后,书店里一片寂静,周梅的眼泪滴在水杯里,溅起小小的涟漪:“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赵天磊派人盯着我,我连家门都不敢出。直到昨天看到新闻说赵天磊被抓了,我才敢过来,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
“李建国的录音笔呢?”Reyna急切地问,“你有没有找到?”
周梅摇了摇头,声音更低了:“李静死后,我去她的出租屋找过,没看到录音笔,可能被赵天磊的人拿走了。不过李静说录音笔藏在年鉴第78页的照片后面,你们可以再找找,说不定她藏得很隐蔽,没被发现。”
Reyna立刻拿起年鉴,翻到第78页,小心地把照片揭下来。照片的背面贴着一层薄纸,她慢慢把薄纸撕开,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凹槽,凹槽里放着一支银色的录音笔——因为被薄纸和照片挡住,之前居然没发现。
“找到了!”Reyna兴奋地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李建国和赵天磊的对话,赵天磊的声音带着威胁:“李建国,你别不识抬举,让你做假账你就做,不然你和你女儿都别想好过!幸福小区的质量问题,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等项目结束,我给你一笔钱,你带着家人离开沧城,不好吗?”
李建国的声音很坚定:“我不能这么做!这些房子是给拆迁户住的,用劣质材料会出人命的!赵天磊,你收手吧,不然迟早会遭报应的!”
“报应?”赵天磊冷笑一声,“在沧城,我就是报应!你要是不配合,明天就见不到你女儿了!”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Reyna关掉录音笔,看向韦赫恩:“这就是铁证!赵天磊不仅参与了幸福小区的质量问题,还杀了李建国、李静和张卫国,我们现在就把这些证据交给检察院,让他罪加一等!”
韦赫恩点点头,刚要拿起手机联系警局,突然收到一条Lucy发来的消息:“不好了!赵天磊在看守所里自残,现在被送到医院抢救了,他的律师说要申请取保候审,理由是‘身体不适’!而且我查到,赵天磊在医院有熟人,可能会趁机逃跑!”
“什么?”韦赫恩的脸色瞬间变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周梅听到这里,突然站起来,眼神里满是担忧:“我跟你们一起去!我要亲眼看着他受到惩罚,不能让他再害更多人了!”
Reyna点头,拿起那本年鉴和录音笔:“我们现在就走!陈默,你留在书店,注意安全,如果有陌生人来,别让他们碰顾敬山的书,尤其是这本年鉴。我们处理完医院的事,就回来找你。”
陈默看着他们匆忙离开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他走到书架前,把那本《呐喊》和《沧城1999年年鉴》放进柜台的抽屉里,锁好。窗外的雨还在下,梧桐叶被风吹得乱晃,像是在诉说着什么。他突然想起顾敬山便签上的“小心它”,心里隐隐觉得,“它”可能不只是一本书,也不只是一个人,而是藏在这些旧书背后,那个还没被完全揭开的黑暗秘密。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Reyna、韦赫恩和周梅快步走向急诊室。刚走到拐角,就看到赵天磊的律师和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在争吵,旁边还有两个警察在维持秩序。韦赫恩立刻上前,亮出警官证:“怎么回事?赵天磊呢?”
一个警察无奈地说:“赵天磊刚被推进抢救室,他的律师就带着人来闹,说我们虐待嫌疑人,还说要找媒体曝光。而且刚才有个护士进去送药,出来后说赵天磊不见了,抢救室的窗户是开着的,可能从窗户跑了!”
“跑了?”Reyna的心跳瞬间加快,她立刻跑到抢救室门口,推开房门。抢救室里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地上还放着一件医院的病号服。
韦赫恩立刻拿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赵天磊从医院急诊室逃跑,穿着病号服,可能携带凶器,现在在城西医院附近的小巷里,立刻派人封锁周边道路,进行搜捕!”
周梅站在抢救室门口,脸色苍白:“他怎么能跑掉?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证据,难道就这么让他跑了吗?”
Reyna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坚定:“别担心,我们已经封锁了周边道路,他跑不远的。而且我们还有他犯罪的铁证,就算他跑了,也能发布通缉令,全国追捕他。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就在这时,Reyna的手机响了,是陈默打来的。她接起电话,陈默的声音带着急促:“Reyna,不好了!刚才有人来书店,说要找《沧城1999年年鉴》,我没给他,他就把书店砸了,还说如果不把书交出来,就对我不客气!我现在躲在里屋,不敢出去!”
“什么?”Reyna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别害怕,待在里屋别出来,锁好门,我们现在就回去!韦赫恩,你留在这里,配合警方搜捕赵天磊,我和周梅回书店救陈默!”
韦赫恩点头:“你们小心!如果遇到危险,立刻给我打电话,我会派人过去支援!”
Reyna和周梅快步跑出医院,开车朝着拾遗书店的方向驶去。雨还在下,路上的车辆很少,车灯在雨幕中划出两道明亮的光。周梅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满是愧疚:“都怪我,如果我早点把证据拿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陈默也不会有危险……”
“别自责了。”Reyna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这不是你的错,是赵天磊太狡猾了。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赶到书店,确保陈默的安全,同时保护好那些证据,不能让赵天磊的人把它们抢走。”
车子很快到达拾遗书店门口。书店的玻璃窗被砸得粉碎,门口散落着玻璃碎片和被推倒的书架,里面传来翻东西的声响。Reyna立刻拔出腰间的配枪,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对着里面大喝一声:“警察!不许动!”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翻着柜台的抽屉。他看到Reyna和周梅,眼神变得凶狠:“把《沧城1999年年鉴》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