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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羽、刀痕与未寄之语

张真源:认出我在落地之前

咨询师的处方药依旧静立在床头柜上,像一座微型的、拒绝融化的冰山。真源没有触碰它们。他恐惧那种化学药剂带来的模糊屏障,会钝化窗外那个存在的尖锐真实——即便那份真实伴随着无尽的困惑与悚然,它也是此刻锚定他不断坍陷世界的唯一坐标。

几日来,他与白鸟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与僵持。窗帘不再终日紧闭,他会允许天光在午后短暂地涌入,如同履行某种不得已的、与另一个维度的交流仪式。那只鸟,似乎也领悟了这有限的恩典,它不再激烈叩窗,多数时候只是静立凝望,羽翼收敛,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悲伤的白色守夜者。

然而,城市的冬天并未给予他们太多宁静。北风渐起,嘶吼着灌入楼宇之间,裹挟来湿重刺骨的寒意。天空变得低沉而浑浊,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预示着某种不容抗拒的降临。

第一片雪花,纤细而脆弱,悄然贴上窗玻璃时,真源正对着一杯冷掉的水发呆。他看着那晶莹的六角形在玻璃上短暂存留,旋即消融成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痕,如同那些来不及抓住便已逝去的时光。紧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很快,细密无声的雪幕便笼罩了天地,将窗外的一切喧嚣都包裹、吸附,世界陷入一种被棉絮填充般的闷响。

但这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风势骤然加剧,嘶鸣着变得狂暴。柔和的雪片被疾风撕扯、研磨,化成无数锋利的冰晶碎片,密集地、发狠地抽打着建筑物的一切外立面。窗玻璃开始剧烈震颤,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嗡鸣。

真源的心猛地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霍然抬头望向窗外——

那只白鸟!

它不再是那沉静的守望者。在突然显露出狰狞面目的自然伟力面前,它渺小得如同一片无根的绒羽。它被狂暴的气流轻易地从窗台上卷起,抛入一片混沌的风雪漩涡之中。纯白的翅膀每一次奋力扇动都显得如此徒劳,狂风戏谑地将它掀翻、抛掷、拉拽。它像一道失了魂的白色闪电,在灰暗扭曲的空中 zigzag 惊惶穿梭,挣扎着试图重新靠近,寻找那个唯一的、熟悉的锚点。

好几次,它险些狠狠撞上附近冰冷坚硬的墙体或玻璃。每一次惊险万分的避让与失控的翻滚,都让真源的心脏骤停,呼吸窒塞。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手掌下意识地紧紧按在冰冷震动的玻璃上,指节绷得发白,仿佛这样能隔空传递去一丝微弱的稳定力量,为它在狂乱中构筑一个无形的避风港。

它在搏斗。与整个凛冬的恶意搏斗。只是为了留在……他的窗外。

一种尖锐的、近乎疼痛的怜惜,混杂着巨大的震撼,猝不及防地刺穿了真源连日来的所有困惑与恐惧。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目睹它的脆弱,以及这份脆弱背后所蕴含的、近乎悲壮的固执。

它为何不走?风雨如此酷烈,任何有趋避本能的生灵都该远遁,去寻找更安全的洞穴。为何偏偏要死死守在这面冰冷的玻璃之外,承受这无谓的苦楚?

漫长的几分钟,在风雪的咆哮中被拉扯得如同几个世纪。终于,它似乎耗尽了所有气力,抓住一个风势稍歇的微小间隙,猛地一个俯冲,不再是试图落回光滑的窗台,而是跌跌撞撞地、几乎是坠落般扑向了下方墙角的空调外机平台——那是它之前悄悄为自己找到的、那个粗糙“小窝”的上方。

它将自己紧紧蜷缩在冰冷金属外壳与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里,尽可能减少暴露在风雪中的面积。纯白的羽毛被雪水和寒风彻底打湿,凌乱地紧贴在瘦小的身躯上,使它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孱弱与可怜。它微微颤抖着,小小的头颅低伏,偶尔艰难地抬起,那双漆黑的眼睛却依旧穿透纷飞迷乱的雪幕,固执地、甚至是有些哀求地,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真源站在那里,手掌依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感受着窗外传来的、几乎能冻僵血液的寒意。他与它之间,隔着一层坚固的透明屏障,却仿佛正共同经历着一场残酷而无声的试炼。

风雪未有丝毫停歇之意。

傍晚时分,门铃再次响起,声音在风雪咆哮的背景下显得微弱而遥远。真源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两位面容被悲痛与旅途劳顿刻满痕迹的中年人——阿黎的父母。他们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气,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纸箱,里面装着一些从阿黎旧日住所整理出的、他们认为真源或许愿意留作念想的琐碎遗物。

沉默地将他们让进屋。悲伤像一件浸透了冰水的厚重外套,笼罩着每一个人,使得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而多余。阿黎的母亲双眼红肿,目光哀戚地掠过屋内熟悉的陈设,最终落在那些并未完全拉严的窗帘上,嘴唇微微翕动,终究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化作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他们将纸箱轻轻放在客厅角落,低声说了几句干涩的“节哀”、“保重”,便如同完成一项艰巨而痛苦的任务般,起身告辞。沉重的氛围几乎凝成实体,压得人胸腔闷痛。真源默然送他们到门口。

就在阿黎的母亲弯腰换鞋,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靠近玄关的墙面——那里挂着一幅小尺寸的装饰画,是阿黎某次心血来潮时画的抽象水彩。画的主体是一片朦胧而柔软的蓝色,像被稀释的天空或宁静的湖泊,但在画面的右下角,一个极不显眼的角落,她用极细极淡的笔触,勾勒了一只极小极小的、正在振翅飞向远方的白色鸟儿。若不凝神细看,几乎会完全忽略过去。

阿黎母亲的动作猛地顿住了。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身体微微僵直,盯着那只几乎要融入背景的小小白鸟,脸色倏然变得比窗外积雪还要苍白,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阿……阿姨?”真源察觉到她极度的异样,心头莫名一紧,低声询问。

她仿佛被这声呼唤从噩梦中惊醒,猛地抬起头,看向真源,眼神里充满了某种难以置信的、几乎是惊骇欲绝的情绪。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是粗糙的砂纸在相互摩擦:“那……那只鸟……”

真源的心跳骤然漏跳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沿着脊椎急速爬升。

“什么鸟?”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白色的……鸟……”阿黎母亲的声音极低,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音,“黎黎她……她最后那段时间……像是着了魔……总是画这个……在本子上,在随手拿到的废纸上……甚至……甚至墙上……都是这种……白色的鸟……各种各样的姿态……”

她似乎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猛地顿住,用力摇了摇头,像是要拼命甩脱某个极其不祥的、纠缠不休的念头:“不……没什么……一定……一定是我太难过,记错了……孩子,我们……我们走了,你……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她几乎是仓促地、踉跄地拉开门,和自始至终沉默着、面色同样灰败的丈夫一起,迅速消失在了风雪呼啸的楼道尽头,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门外风雪的大部分嘶吼。

真源独自僵立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玄关,浑身冰冷,仿佛刚才门开时涌入的不是冬天的寒气,而是来自深渊最底层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

白色的鸟。

阿黎最后时光里,反复地、偏执地描绘的意象。

不是他的幻觉。不是巧合。甚至……可能并非孤例。

它……真的与她有关。与她那不可挽回的决绝有关。与她那……未曾愈合的伤口有关。

一种巨大的、混合着毛骨悚然的恐惧与某种黑暗迫近真相的激动战栗,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他猛地转身,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扑到那个纸箱前,手指颤抖着,近乎粗暴地撕开了封口的胶带。

里面是阿黎的一些旧书、几本边缘磨损的笔记本、一小盒零碎却不廉价的首饰、还有几个看起来柔软却略显陈旧的毛绒玩具——都是些充满生活痕迹的物件。

他的手指因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冰冷僵硬,首先抓起了那些笔记本,一页一页飞快地翻动。

大多是日常的随笔、零散的读书笔记、工作计划,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记录着一个他曾熟悉的、鲜活生命的片段。直到他翻到最后一本,似乎是近期还在使用的。

前面的内容尚算正常,但越往后翻,字迹偶尔会变得异常凌乱,甚至会出现大段的、无意义的涂鸦般的空白。然后,在最后几页——

他的呼吸,连同他体内流动的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

纸上,不再是文字。

是画。用黑色的签字笔,反复地、疯狂地、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偏执,画满了整整好几页。

全是鸟。

各种姿态的、展翅欲飞的、静默栖息的、回头凝望的……鸟。

而每一只鸟,无一例外,都拥有着……绝对纯粹的、不留一丝杂色的——白色。

笔触从最初的清晰甚至算得上细腻,到后来的狂乱、重复、力透纸背,仿佛握着笔的人正被某种越来越汹涌、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情绪或念头疯狂吞噬。

在最后一页,那最大最潦草的一只白鸟扭曲的翅膀下方,写着几行极其潦草、几乎难以辨认的、仿佛是无意识间流淌出的梦呓或谵语:

“……飞出去……必须飞出去……” “……他……能看见吗……一定要看见……” “……疼……伤口……为什么总是不好……”

真源的手指死死抠着脆弱的纸页边缘,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们捏碎,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冰冷的恐惧和一种滚烫的、几乎要将他从内部彻底焚毁的激动与悔恨,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爆炸。

他猛地丢开那本如同诅咒之书的笔记本,像疯了一样在纸箱里继续徒劳地翻找。零碎的小物件哗啦啦散落一地,折射着屋内昏暗的光线。

然后,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呼吸,都在下一秒,彻底停住了。

在一个装着旧化妆品、散发着她常用护肤品淡香的绒布小袋里,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冷、细小、薄如蝉翼却异常坚硬的物体。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那件物品从柔软的绒布中掏了出来。

那是一枚——极其锋利的、医用级别的——不锈钢刀片。边缘闪着冷冽的、绝对无情的寒光。

而在那枚冰冷刀片光滑的金属背面,竟然也用极细的、几乎需要凝神才能看清的黑色笔迹,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画着一只——微小的、正在振翅欲飞的——白色简笔画小鸟。

刀片。 未愈的伤口。 白色的鸟。 阿黎最后时光的疯狂描绘与绝望呓语。 窗外那只在风雪中苦苦挣扎、死死守着他的、来自她最深伤口的……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以一种排山倒海、令人窒息的方式,轰然拼凑、汇聚、指向那个唯一可能、却也最不可能、最令人心胆俱裂的——

真相。

真相如同雪崩时的万吨积雪,将他彻底埋葬,夺走了他所有的呼吸与思考能力。

他踉跄着向后倒退,腿弯撞在沙发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坐下去。目光却像被钉死了一般,死死盯着自己掌心——那枚冰冷的、画着诡异白鸟的刀片,正静静地躺在他汗湿的掌纹里,像一个来自地狱的冰冷嘲讽。

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视线穿透那层布满雪水痕迹的玻璃,死死望向窗外风雪中那个依旧蜷缩在角落里的、微微颤抖的、几乎与积雪融为一体的白色小点。

巨大的悲恸、无边的恐惧、蚀骨的悔恨、以及一种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撕裂灵魂般的认知,如同最狂暴的风雪,在他体内疯狂肆虐,将他最后一点理智也彻底撕碎。

原来……

原来如此。

我的笨蛋真源。

现在,

你终于……

看见了吗?

看见这未愈的伤, 看见这染血的羽, 看见我跨越生死, 拼尽全部力气与眷恋, 来到你窗前, 那沉默而绝望的……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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