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甜栗子

前面几章写的我好压抑哈哈哈哈哈哈哈，来点小甜番外

时间并非那条冰冷的、坠落的线，而是某个被阳光泡得蓬松柔软的周末午后。空气里浮动着烤面包的甜香和窗外晾晒衣物的洁净气息。

阿黎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着一本看到一半的漫画，脚趾无意识地蜷缩着，偶尔因为有趣的情节发出咯咯的轻笑。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她毛茸茸的家居服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发丝都被染成了浅金色。

真源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洗好的、红得发亮的草莓。他走过去，很自然地把一颗最大最漂亮的递到她嘴边。

阿黎眼睛还盯着漫画，张嘴“啊呜”一口咬住，冰凉的汁水在口腔里迸开，甜得她眯起眼，含糊不清地嘟囔：“笨蛋真源，挑草莓的技术有进步嘛。”

真源在她身边坐下，肩膀轻轻挨着她的，拿起另一颗草莓，自己却没吃，只是看着她鼓囊囊的腮帮子和专注的侧脸。“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语气是惯常的无奈，眼底却铺着一层细碎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因为好吃呀。”她终于从漫画里抬起眼，转头看他，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色的汁液，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子，“而且是你洗的，格外甜。”

真源耳根微微发热，伸手用拇指轻轻揩掉她嘴角的痕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歪理。”

阿黎笑嘻嘻地就着他的手把剩下半颗草莓也吃掉，舌尖无意间蹭过他的指尖，带来一阵微小的、触电般的战栗。真源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却没收回。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阿黎被吸引，扭头望去，几只麻雀正在楼下的枝头蹦跳。“看，小鸟！”她总是对这些小生命充满毫无来由的热情。

“嗯。”真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不在焉地应着，注意力其实全在身旁的人身上。阳光晒得她身上暖烘烘的，带着她特有的、有点像牛奶混着阳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靠得更近些。

阿黎看了一会儿鸟，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差点撞到真源的下巴。“啊！差点忘了！楼下那家糖炒栗子！今天肯定出摊了！”

她眼睛放光，扯着真源的袖子晃啊晃，像只讨食的小动物：“想吃想吃！我的笨蛋真源最好了，下去买嘛，好不好？”

真源看着她那副馋样，忍不住笑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刚吃完草莓又吃栗子，小馋猫。”他嘴上这么说，却已经站起身去找外套。

“因为都是好吃的嘛！而且栗子要趁热吃！”阿黎理直气壮，也跟着跳起来，胡乱套上拖鞋，“等我等我，我也去！”

深秋的傍晚已有凉意，但夕阳的金光却格外慷慨。两人并肩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阿黎的手指有点凉，真源便握得更紧些，揣进自己的外套口袋裏。

卖栗子的大叔远远看到他们就笑了：“哟，来啦？老规矩？”

“嗯！老规矩，要多糖！”阿黎抢着回答，笑得比糖炒栗子还甜。

真源付钱，接过那袋热乎乎、用牛皮纸包得严实的栗子。刚出锅的栗子烫手，香气却霸道地直往鼻子里钻。阿黎迫不及待地伸手想拿，被真源轻轻拍开：“烫，回去剥。”

“就一个嘛，就一个！”她耍赖。

真源拿她没办法，小心地挑了一个裂开口的，仔细吹了又吹，才剥开一半壳，露出金黄饱满的栗子肉，递到她嘴边。

阿黎就着他的手一口咬住，烫得直呵气，却满足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唔！好吃！”

回去的路走得慢悠悠。阿黎一边小口小口吃着真源剥好的栗子，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漫画里的剧情、办公室的趣事、晚上想看的电影。真源大多数时候只是安静地听，偶尔点头，或者被她夸张的形容逗笑，目光始终落在她生动鲜活的脸上，把她喂过来的栗子默默吃掉。

路灯渐次亮起，在他们身后拖出长长的、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回到家，栗子还没吃完。电影选了部轻松搞笑的喜剧片，但其实谁也没认真看。阿黎歪在沙发上，脑袋枕着真源的腿，栗子壳堆在茶几的小碟子里。真源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还在尽职地给她剥着栗子。

看到好笑处，阿黎笑得身体发颤，真源低头就能看到她颤动的睫毛和笑红的耳朵尖。他心里被一种饱胀的、平静的幸福感填满，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电影片尾曲响起时，阿黎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真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困了？去床上睡。”

“唔……”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像只慵懒的猫。目光扫过阳台，忽然说：“今天星星好像很亮。”

她拉着真源走到阳台。夜风清凉，夜空是深邃的墨蓝色，果然缀满了细碎的钻石。

“真好看。”阿黎仰着头感叹，侧脸在星光照耀下显得柔和又安静。

真源没看星星，他在看她。“嗯，好看。”他低声说。

阿黎察觉到他专注的视线，转过头来，撞进他深沉的目光里。空气忽然变得有些粘稠，细微的、暧昧的火花在无声地噼啪作响。她脸颊微微发热，小声问：“……干嘛只看我？”

真源没回答，只是缓缓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几乎相碰。温热的呼吸交融，带着糖炒栗子淡淡的甜香。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因为最好看的，已经在这里了。”

阿黎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她闭上眼，能感受到他越来越近的、温热的气息……

突然，“叮”的一声轻响，隔壁阳台的感应灯亮了，传来邻居开关门的声音。

旖旎的气氛被打破。阿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真源也无奈地跟着笑了，耳根再次红透。

“笨蛋。”阿黎小声嘟囔，语气里却全是甜意，主动凑上前，飞快地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带着栗子香气的、轻柔的吻。

“电影看完了，栗子吃完了，星星也看完了，”她红着脸，眼睛却亮得惊人，拉着他的手往屋里走，“该睡觉啦，我的笨蛋真源。”

真源握紧她的手，指尖还残留着糖炒栗子的微甜和她的温度。

窗外，星空寂静而璀璨。空调外机平台上，不知何时被哪只勤奋的小鸟用枯草和绒毛垫了一个小小的、温暖的窝。一切安稳，岁月绵长。

那个未完成的吻，和未来无数个甜蜜的日常一样，都来得及，在阳光下，慢慢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