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敲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响动。我盯着案上摊开的西域账册,指尖划过某处墨迹——那是个不起眼的“柳”字,却被人用朱笔轻轻圈过。
“小翠送酒时眼神飘了。”苏婉儿裹着件粗布斗篷,发梢还沾着雪花,“那坛酒分三次才倒完,每次壶口都碰着杯沿。”
我合上账册:“换人。让阿菱顶上。”
外头更漏声传来,戌时将至。苏婉儿应声而去,脚步轻得像落在棉花上。我起身走到妆台前,铜镜映出身后暗格——那里藏着半截鎏金步摇,断裂处磨得发亮,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伤口。
冷宫偏院里,柳如烟正对镜梳妆。鎏金步摇上的珠串叮当作响,她忽然停手,指尖抚过发间暗扣。机关轻响,薄刃弹出寸许,在烛光下泛着幽蓝。
“今晚有人要来。”她对着铜镜轻笑,“备宴。”
我站在松林深处,看着偏院灯火渐亮。风卷着雪往领口里钻,我缩着脖子,听见远处传来梆子声。戌时三刻,新来的“侍女”端着葡萄酒推门而入。
屋里暖得很,炭盆烧得正旺。阿菱低着头,脚步略显生疏。柳如烟倚在贵妃榻上,手指摩挲鎏金步摇:“味道不错。”
突然,酒盏砸向帐幔!玻璃碎片炸开,酒液泼在猩红帷帐上。烛火晃动,映出帐后人影。
“装得真像。”柳如烟冷笑,“你主子以为我还在等她回宫?”
袖中寒光乍现,直取咽喉!
阿菱惊慌格挡,手腕被划出血痕。袖中滑落密令,纸页展开——“查西域酒水流向”。利刃再度挥下,闷响声中,血溅绣鞋。
“不愧是皇后调教的人。”柳如烟拂去裙摆血珠,目光扫向窗外。
黑影掠过屋檐,玉佩落地。我瞳孔骤缩——那枚玉佩刻着“国”字,背面是鹤形暗记。
御书房内,萧锦琛猛地起身。太监捧着新到的密报,纸上画着个模糊的图案,像只展翅的鹤。
“备驾冷宫!”他声音发紧。
我接到消息时,正把玩一枚相似玉佩。苏婉儿气喘吁吁跑来:“柳氏识破了,阿菱……”
“我知道。”我把玉佩收起,“带我去见沈老夫人。”
冷宫偏院里,柳如烟拾起玉佩把玩:“原来还有旁观者。”
松林深处,黑影靠在树干上。他掏出块帕子,擦去脸上伪装。月光落在他眉眼间,竟是张年轻俊朗的脸。
“娘娘说得没错。”他低声自语,“柳氏果然有问题。”
我站在沈府密室门前,手心攥着第二枚玉佩。苏婉儿在身后轻声问:“小姐,真要去见老夫人?”
“该问的,总要问清楚。”我推开门。
烛火摇曳,沈老夫人坐在案前。她看见我手中的玉佩,手指微微发颤。
“当年父亲出征前,把这玉佩交给我。”她声音沙哑,“说若有一日定国公府出事,就凭此玉佩寻人。”
我盯着她:“所以柳氏背后的人,是您安排的?”
“胡说!”她猛地拍案,“我怎会害你?”
“可这玉佩,今夜出现在冷宫。”我逼近一步,“和父亲战甲内侧刻着的暗记一模一样。”
沈老夫人脸色煞白。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苏婉儿惊呼:“老夫人!”
我转身离去。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苍白。远处传来马蹄声——萧锦琛的銮驾正往冷宫去。
偏院里,柳如烟把玩玉佩。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前,那日在御花园,看见太子殿下扶着沈昭宁从亭子里出来。女子素衣如雪,男子青袍如墨。
“娘娘。”小翠抱着空坛进来,“最后一瓶也送去了。”
“好。”柳如烟起身走向内室,“今晚有人要来。”
我蹲在柴房后,看着小翠抱着个布包匆匆走过。她脚步急促,在转角处险些摔倒。布包裂开道口子,半截染血的宫牌露出来。血迹新鲜。我认得那宫牌样式,是御前侍卫用的。
暮色渐浓时,我摸进偏院西侧的耳房。昨夜布置的暗线被人动过。米缸底下的密信不见了,换成本西域酒水账。我正要抽身,听见梁上传来细微响动。灰尘簌簌落下,在月光下闪着银光。那痕迹分明是个鹤形暗记。
远处传来梆子声。我贴着墙根往回走,听见柳氏房里传出说话声。声音压得很低,却依稀听得清。
“...按计划行事。”
我屏住呼吸蹲下身。远处树影婆娑,有个黑影一闪而过。那人身影修长,步伐稳健,绝非普通宫人。
冷宫外的松林里,黑影靠在树干上。他掏出块帕子,擦去脸上伪装。月光落在他眉眼间,竟是张年轻俊朗的脸。
“娘娘说得没错。”他低声自语,“柳氏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