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拉·格林格拉斯喜欢西弗勒斯·斯内普，这在霍格沃茨低年级学生里不算秘密。从一年级在魔药课教室后排，看见那个黑发男孩，艾拉就觉得他不一样。
她不是那种只敢偷偷看斯内普的人。艾拉是行动派。
“斯内普！”艾拉抱着书，小跑着追上那个总是独来独往的背影，“你魔药论文写完了吗？借我参考一下行不行？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要求也太难了。”
斯内普脚步没停，甚至没侧头看她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不行。”
“那下午图书馆一起写作业？我占了靠窗的好位置。”艾拉锲而不舍，跟在他旁边。
“没空。”斯内普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晚餐时我给你留了份布丁！听说你喜欢……”
“不需要。”斯内普猛地停下脚步，终于转过头。那双黑眼睛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格林格拉斯，离我远点。你很吵。”
艾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扬起来：“哦，那我明天再问你。”她说完，也不等斯内普再开口，抱着书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斯内普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低声骂了句“愚蠢的赫奇帕奇”，然后裹紧他那件洗得发旧的黑色校袍，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艾拉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出现在斯内普可能出现的地方。她总是带着灿烂得过分的笑容，说着一些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废话，递给他一些他根本不需要的糖果或小玩意儿。
斯内普的回应永远只有冷脸、毒舌和“滚开”。
艾拉不在乎。或者说，她假装不在乎。
直到四年级的那个下午。
艾拉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准备去公共休息室。路过三楼的走廊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斯内普，还有莉莉·伊万斯。
艾拉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躲在石柱后面。
莉莉·伊万斯，那个格兰芬多的红发女孩，像火焰一样明亮耀眼。她此刻正皱着眉，看着斯内普，语气带着点无奈和责备：“西弗勒斯，你不能总是那样对艾拉。她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斯内普背对着艾拉的方向，艾拉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那熟悉的、带着点紧绷的声音：“我不需要她的好。她很烦人。”
“可她喜欢你！”莉莉的声音提高了一点，“你就不能稍微温和一点吗？哪怕只是拒绝，也别用那么伤人的话。”
短暂的沉默。
然后，斯内普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冷：“喜欢我？呵。一个愚蠢的赫奇帕奇，除了她那点毫无价值的热情，还有什么？她的喜欢，廉价又碍事。”
艾拉抱着书的手指猛地收紧，书棱角硌得她掌心生疼，但那点疼远比不上心脏被狠狠攥紧的窒息感。
廉价。碍事。
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以来的努力靠近，她鼓足勇气的每一次搭话，她小心翼翼递出的每一份心意，都只是廉价又碍事的东西。
石柱后面，莉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斯内普已经转身离开了。
艾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走廊里空荡荡的，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脸颊火辣辣的，但手脚却一片冰凉。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腔里那股翻腾的酸涩和难堪，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第二天魔药课，斯拉格霍恩教授布置了难度极高的活地狱汤剂。
艾拉和往常一样，和她的赫奇帕奇室友一组。她动作麻利地处理着材料，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切瞌睡豆时，锋利的刀子在她左手食指上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嘶！”艾拉倒抽一口冷气，鲜红的血珠立刻冒了出来，滴落在操作台上。
“艾拉！你没事吧？”室友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找纱布。
艾拉皱着眉，捏住伤口止血。这点小伤在魔药课上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格林格拉斯，如果你那点可怜的注意力连一把刀都控制不好，我建议你立刻离开操作台，免得炸了坩埚连累别人。”
是斯内普。他背对着她们，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坩埚，但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带着惯有的嘲讽。
放在以前，艾拉可能会立刻反驳，或者委屈地嘟囔几句。但今天，她只是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低头处理自己的伤口。她用室友递过来的纱布草草包扎了一下。
室友担忧地看着她，小声问：“你还好吗？”
“没事。”艾拉摇摇头，声音平静，“继续吧。”
接下来的时间，艾拉异常沉默。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偷偷瞄向斯内普的方向，或者试图找机会和他搭话。她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坩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斯内普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有几次，他处理完自己手头的材料，目光习惯性地扫过艾拉那边，却只看到一个低垂的、专注的头顶。那个总是试图吸引他注意力的赫奇帕奇，今天安静得有些反常。
他微微蹙了下眉，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这样更好。他对自己说。省得麻烦。
变化是缓慢而坚定的。
艾拉不再出现在斯内普常去的图书馆角落。她换了位置，坐到了阳光充足的窗边，和几个赫奇帕奇的同学一起。
她不再在走廊上试图追上他。偶尔迎面碰上，她会像没看见一样，抱着书，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她不再给他留任何东西。礼堂里，她安静地坐在赫奇帕奇长桌旁，和朋友们说笑，眼神从未飘向斯莱特林的方向。
斯内普起初觉得清净。耳边少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眼前少了那个晃来晃去的身影，他终于可以不受打扰地看书、熬制魔药、或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但很快，这种清净开始变得不对劲。
魔药课上，当他习惯性地用刻薄话刺向那个方向时，得到的只有一片沉默和那个赫奇帕奇女孩平静无波的眼神，仿佛他只是在自言自语。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委屈、愤怒或者执拗，只剩下一种漠然。
图书馆里，他坐在自己习惯的、光线昏暗的角落，一抬头，就能看到窗边那个身影。她低着头，和旁边的同学低声讨论着什么，偶尔会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笑容很温和，和他记忆里那种总是对着他的、过分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完全不同。
一种莫名的烦躁开始在斯内普心底滋生。
一次魔咒课下课后，艾拉和几个赫奇帕奇女生走在前面。斯内普和几个斯莱特林跟在后面不远。艾拉似乎说了个什么笑话，几个女生都笑了起来，艾拉也笑得眉眼弯弯。
一个斯莱特林男生嗤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赫奇帕奇的蠢獾们，也就只会傻笑了。”
这话清晰地飘到了前面。艾拉身边的女生们立刻收了笑容，有些生气地回头瞪了一眼。
斯内普也听到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目光立刻锁定了艾拉。
艾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但她没有回头，没有瞪眼，甚至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她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旁边一个有些生气的女生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几个女孩便不再理会后面，继续说说笑笑地往前走了。
斯内普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他看着艾拉毫无波澜的背影，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第一次觉得，霍格沃茨这条他走了无数次的、熟悉的走廊，变得有些过于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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