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气紧绷如弦,仿佛要一触即发。
凌云周身翻涌的魔气与烛蓄势待发的灵力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两道同样蕴含着毁灭力量的气息将小小的房间挤压得几乎要变形,脆弱的家具无声地浮现出裂痕。
婉柔被夹在这两股恐怖气势的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呼吸艰难。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惊慌之下是冰冷的算计。
若是打起来,便是两败俱伤,也是她逃跑最好的机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凌云周身那狂暴的魔气却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他眼底骇人的赤红缓缓隐没,重新变回那片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缓缓低头,看向怀中因气势骤松而微微喘息的婉柔,指尖堪称温柔地替她将一缕黏在汗湿额角的发丝拨开。
“你说得对。”凌云开口,声音平静得诡异,却是对烛所说,“况且现在动手,毫无意义。”
烛眉头紧锁,并未放松警惕,周身灵力依旧运转不休,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凌云抬起眼,目光再次与烛碰撞,却不再是杀意,而是趋于理性的评估:“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绝对把握能在墨衍的窥伺下,永远守住她。”
提到“墨衍”这个名字,屋内的气氛更加凝滞了几分。
“他的伤也快好了。”凌云的声音毫无波澜,“届时,魔域之力倾巢而出,你觉得单凭你,亦或者单凭我,能护她多久?还是说你也想体验一次,被人在眼皮底下将她劫走的滋味?“最后一句,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直戳烛的忧虑。
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下颌绷紧。
他知道凌云说的是事实。
上一次是墨衍被凌云牵制,若墨衍全力出手,加上整个魔域……他确实没有十足把握。
更何况,婉柔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凌云继续冷静地分析:“与其我们在此争个两败俱伤,让墨衍坐收渔利,不如暂时合作。”
“合作?”烛嗤笑,眼神锐利,“怎么合作,把她劈成两半,一人带走一半?”
“把她藏起来。”凌云的目光重新落回婉柔脸上,手指轻轻抚过她冰冷的唇瓣,动作缱绻,眼神却冷酷得像是在丈量囚笼的尺寸,“找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设下禁制。”
这个提议,冷酷,又完美地扼杀了所有变数,尤其是婉柔的任何念想。
婉柔听得心惊肉跳,浑身发冷。
不……被他们两人共同囚禁,那必定比落在凌云一人之手还要可怕,她将彻底失去所有周旋的空间,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笼中雀。
“不可以……”她抓住烛的衣袖,仰起脸,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颤抖,充满了无助和依赖,这一次,倒是真有几分真实的恐慌,“烛……不要……别把我交给他,我宁愿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别让他把我关起来。”
她的话语,眼神,无一不在传递着一个信息——她选择烛,惧怕凌云。
这一番话,像是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凌云眼中刚刚压下去的火焰。
“宁愿跟着他?”凌云的声音骤然变得极轻,却比怒吼更令人胆寒。
他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大拇指阴湿地摩挲着她敏感的耳后,仿佛诉说着无声的警告“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资格?”
他凑近她,几乎是鼻尖相抵,呼出的气息冰冷:“还是说,你觉得跟着他,更有机会故技重施,嗯?我的好柔儿。”
婉柔被耳后的触感弄得浑身颤栗,分不清是不是被吓得瑟瑟发抖,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依旧倔强地看着烛,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烛看着在凌云怀中泪眼朦胧的婉柔,第一次被她如此依赖着需要,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怜惜、占有欲和莫名兴奋的情绪持续冲击着他。
他知道这女人九成九是在演戏,在利用他挑拨离间……
可这感觉又该死的让人上瘾。
然而凌云的提议,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他不顾一切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婉柔的神情。
只要能拥有她,不管用什么方式。
“好。”烛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冷硬,“我同意。”
婉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抓住他衣袖的手指猛地收紧。
烛被抓的生疼,却还是轻柔地抚了抚她的手。
“别害怕……我们两个人,会把你保护的更好。”
不仅如此,他太清楚这个女人有多狡猾,算计人心的本事有多大。
凌云的出现,墨衍的威胁,都让他失去了独自掌控她的绝对自信。
婉柔眼中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和绝望。
凌云对于烛的同意似乎毫不意外,他伸手,强势地将婉柔揽回自己怀中,紧紧箍住。
“这样……”他低头,在她耳边如同毒蛇吐信般低语,“你就逃不掉了。”
烛看着婉柔被凌云强行禁锢在怀里的样子,以及她的死寂,令他心中莫名一阵刺痛和烦躁。
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一座无形的、由两个男人共同构筑的囚笼,正在缓缓朝婉柔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