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遇

兰泽的风刚吹软了草尖，半空忽然裂开道刺眼的光——东方青苍踉跄着跌出来，玄衣上沾着几道血痕，是强行冲破地界屏障时被乱流刮的。法力反噬的疼顺着经脉往上涌，他却顾不上擦嘴角的血，目光在兰草丛里扫了一圈，猛地定在不远处蹲在溪边的身影上。

是小兰花。

她正低头往竹篮里捡野莓，素白的裙角沾了点草屑，发间的兰花随着动作轻轻晃，还是他记了千万遍的模样。

东方青苍快步走过去，声音被反噬的气脉搅得发哑，却咬得极清楚：“你现在是息山神女，还是小兰花？”

小兰花被脚步声惊得回头，瞧见他这副模样，手里的野莓“啪嗒”掉在地上。她赶紧站起身，跑过来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他攥住了手腕。

“东方大强！”小兰花皱着眉瞪他，眼里又急又气，“你怎么弄成这样？强行闯过来的？”

他没松劲，还盯着那个问题：“回答我。”

小兰花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又瞧着他嘴角的血，心里那点被“女神”身份压着的软彻底翻了上来。她反手拍了下他的手背，声音带着点熟悉的娇嗔：“我是小兰花！还能是谁？”

她顿了顿，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气鼓鼓的：“什么女神女神的，你都不看清楚的吗？我摘野莓给你吃，你却问这种傻话！”

东方青苍攥着她手腕的手忽然松了。

他低头看着她——她眼里没有“息山女神”的温和有礼，只有急着给他擦血的慌，和被问傻话的气，和从前在司命殿时，他说她做的饼难吃时一模一样。

反噬的疼还在骨头缝里钻，可东方青苍忽然笑了。那笑极浅，却驱散了他眉宇间的冷，像冰雪融了点春意。他抬手，笨拙地帮她拂掉发梢沾的草屑，声音低得像怕惊着她：“看清楚了。”

是他的小兰花。

一直都是。

溪边的野莓滚了一地，兰草叶被风拂得沙沙响。小兰花被他看得红了脸，别开视线去捡野莓，却忍不住弯了嘴角——刚才还凶巴巴问她身份，现在又傻愣愣看着她笑，果然还是那个别扭的东方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