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8

市立医院的档案室飘着旧纸味，小棠踮脚够到顶层档案盒时，指尖沾了层薄灰。陈默扶住她肩膀，替她拂去发间的灰：“林夏的产科病历在最下层，蓝皮，编号0317。”

档案盒打开时，泛黄的纸页发出脆响。小棠翻到1980年8月9日的产检记录，孕周栏写着“38周+2”，但B超单上胎儿的双顶径数据明显偏小——和正常38周胎儿相差近两周。

“孕周被改过。”陈默指着B超单背面的铅笔印，“原始数据是36周+5，有人用修正液涂掉了。”

小棠的手指抵住修正液痕迹，想起张婶的话：“林夏生产时说‘我要生了’，可产检单显示她提前了二十小时。”

下一页是分娩记录，产妇签名栏的“林夏”二字被划掉，改成“周淑芬”。旁边有行小字：“患者拒绝签字，家属代签。”

“家属？”陈默皱眉，“周淑芬的家属当时都不在本地。”

档案盒最底层躺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字迹是林夏的：“8月9日晚十点，陈昭胎动异常。周总说‘保大弃小’，我签了同意书。”

“同意书？”小棠的声音发颤，“什么同意书？”

陈默翻出医院的上世纪存档，找到1980年的《高危产妇知情同意书》，末页有行批注：“特殊情况需家属二次确认。”而他手里的便签纸，正是这份同意书的碎片。

“周总伪造了林夏的签名。”陈默用手机拍了张照片，“他把‘保大弃小’的条款改成了‘终止妊娠’，然后让周淑芬签了字。”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小棠拽住陈默的袖口，两人躲进档案柜后的阴影里。

穿白大褂的老医生拎着保温桶走过，嘴里嘟囔：“三十年前的旧案，怎么突然有人查？”

“王主任？”陈默认出他，“您当年在产科值班？”

老医生猛地转身，保温桶“当啷”落地：“陈警官？你……”

“王主任，”陈默蹲下来捡保温桶，“能说说1980年8月9日晚的事吗？”

王主任的手指发抖，他盯着小棠腕间的胎记：“那晚我值大夜班，听见产房有动静。林夏疼得直喊‘保我女儿’，可周总说‘你女儿活不过百天’。后来……后来我看见周总抱着个红布包走了。”

“红布包？”小棠追问。

“里面是个女婴。”王主任抹了把泪，“裹着红布，腕间有块小月亮似的胎记。周总说‘这是实验体002’，要送去研究所。”

陈默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法医的消息：“林夏的DNA与小棠的匹配度99.99%，但与陈昭的死亡证明上的‘陈昭’（1980-1998）无血缘关系。”

“所以，”小棠轻声道，“陈昭是周总伪造的死亡证明，真正的陈昭……”

“是林夏的女儿。”陈默接口，“周总杀了林夏，把她的孩子当成实验体，又伪造了陈昭的死亡，把自己的孙女当成‘实验成功案例’。”

王主任突然抓住小棠的手：“孩子，你手腕的胎记，和我当年看见的红布包里的女婴一模一样。”

小棠的眼泪砸在档案纸上。她想起林夏的日记本：“小棠，妈妈对不起你。当年我把你送走，是为了保护你。”

“王主任，”陈默掏出手机里的便签纸，“您见过这张纸吗？”

王主任盯着便签纸，瞳孔骤缩：“这是我写的！当年周总让我补签的，说‘就说是林夏自己要终止妊娠’。可我没签！我怕……”

“怕什么？”

“怕周总杀人灭口。”王主任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我把原始记录藏在病历本里，三十年没敢说。”

铁盒里整整齐齐放着：林夏的原始产检单（孕周36周+5）、未签字的《高危产妇知情同意书》、还有张照片——是林夏抱着红布包女婴的侧影，女婴的腕间有淡粉色胎记。

“这是……”小棠的声音发颤，“我和阿昭姐姐？”

“不。”陈默指着照片里的女婴，“这是你。阿昭是你姐姐，林夏的女儿，周总的女儿。”

走廊的广播突然响起：“请陈默警官到保卫科，有重要线索。”

陈默拽起小棠的手往外跑，王主任追出来：“等等！周总当年说过，实验体的胎记会在十八岁显现！”

小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胎记在阳光下泛着淡粉，像朵即将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