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拽着小棠冲进保卫科时,老保安正对着电话喊:“监控室!调1980年8月9号夜班录像!”
他松开手替小棠擦汗:“王主任说周总当年管后勤,监控带可能还在旧仓库。”
小棠摸向腕间胎记,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如果我是林夏的女儿……阿昭姐是谁?”
“周总的女儿。”陈默翻出王主任给的铁盒,“但林夏日记里写‘阿昭是我女儿’,说明她被掉包后,周总对外谎称阿昭是自己生的。”
保卫科门被撞开,年轻警察抱着一摞录像带进来:“所长说只有1980年的磁带还能读。”
老保安插好带子,屏幕雪花里跳出模糊画面:产房走廊,穿西装的男人抱着红布包疾走,后颈有块硬币大的疤。
“那是周总!”小棠喊,“我见过他的旧照片!”
画面切到产房内,林夏躺在推床上,手腕被扎着输液管,嘴里塞着毛巾,眼睛瞪得通红。
“她当时醒着!”小棠浑身发抖,“周总捂她嘴!”
陈默暂停录像,放大林夏的手腕——淡粉色胎记隐约可见,和王主任说的“小月亮”形状吻合。
“所以周总要杀她。”陈默敲键盘调取户籍资料,“林夏的死亡证明写着‘产后大出血’,但王主任说她疼得喊‘保女儿’。”
“真正的死因是什么?”小棠凑近屏幕。
“法医说需要重新验尸。”陈默翻出王主任给的铁盒,“但林夏的遗体……”
“被火化了。”老保安叹气,“周总亲自办的手续,说‘家属要求不留骨灰’。”
窗外闪过黑影,陈默眼疾手快拽倒小棠。
玻璃碎裂声炸响,子弹擦着小棠耳际钉进墙里。
“趴下!”陈默摸向腰间配枪,“是周总的保镖!”
警报声骤然响起,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
“他们来得太快了。”小棠盯着陈默腰间的枪,“周总早知道我们要查?”
“王主任可能暴露了。”陈默扯下窗帘裹住小棠,“监控带里有周总杀人的证据,必须送鉴定科。”
他刚冲到门口,就被两个黑衣人架住胳膊。
“陈警官,周先生说您不该多管闲事。”其中一人晃了晃手机,屏幕是王主任被按在椅子上的照片。
小棠摸到口袋里的胎记照片,那是王主任给的红布包女婴侧影。
“放了他!”她冲过去撞向保镖,“你们要的是我!”
保镖松开陈默,转而扣住小棠手腕。
“小棠!”陈默扑过来,被另一人踹中腹部。
小棠被拖向楼梯间,胎记照片掉在地上。
她瞥见照片里女婴的胎记和自己手腕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们抓错人了!”小棠尖叫,“林夏的女儿是阿昭姐!”
保镖顿住脚步,面面相觑。
“周总说实验体002是红月亮胎记。”其中一人摸出对讲机,“但001号才是关键。”
“001?”小棠愣住,“什么001?”
对讲机传来电流声,接着是周总沙哑的声音:“带她去实验室旧址,001该醒了。”
楼梯间铁门哐当关闭,小棠被按在墙上,看见墙上贴满婴儿脚印,每个脚印旁都标着编号。
最顶层那张脚印很小,编号001,旁边写着“林夏之女,实验失败”。
“所以我是实验失败的产物?”小棠颤抖着摸向脚印,“周总为什么留着我?”
“周总说你是‘完美载体’。”保镖推她往前走,“但002更稳定,现在该清理漏洞了。”
陈默被拖着经过楼梯间,和小棠四目相对。
他用口型说:“坚持住!”
小棠看见他口袋里露出半张纸——是王主任给的原始产检单,孕周36周+5。
实验室旧址在郊区,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危险勿近”的牌子。
保镖推小棠进屋,霉味混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落满灰尘,墙边摆着一排玻璃罐,罐里泡着畸形胎儿标本。
“001在冷藏柜。”保镖指了指角落的金属柜,“周总说你要醒了,该做最后一轮检测。”
小棠冲向冷藏柜,柜门密码锁显示着“0809”——林夏生产的日期。
她颤抖着输入数字,柜门弹开。
里面躺着个裹着红布的襁褓,红布已经发黑,露出一角婴儿服。
小棠掀开襁褓,里面是个干瘦的女婴,皮肤呈青灰色,手腕处胎记淡得几乎看不见。
“这就是001?”保镖冷笑,“实验失败,没撑过三个月。”
小棠摸向女婴的脸,突然顿住——女婴后颈有块硬币大的疤,和监控里周总的后颈疤位置一样。
“不对……”她翻开女婴的手掌,掌心有颗朱砂痣,“林夏日记里说,我出生时掌心有颗朱砂痣!”
保镖凑近一看,脸色骤变:“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妈写的!”小棠吼道,“周总杀了我妈,把我扔在这里,又用阿昭姐冒充自己女儿!”
她抓起襁褓里的胎记照片,和女婴手腕对比——完全吻合。
“所以001才是林夏真正的女儿?”保镖慌乱摸向对讲机,“周总说001死了……”
“但她没死。”小棠打断他,“她被送走了,就像我被送走一样。”
实验室门被撞开,陈默举着枪冲进来:“放下武器!”
保镖转身要逃,被陈默一枪击中肩膀。
“小棠!”陈默冲过来抱住她,“你没事吧?”
小棠摇头,指向冷藏柜里的女婴:“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周总杀了她,却把阿昭姐当实验体。”
陈默翻出女婴的出生记录,底部有行小字:“001与002为同卵双生,001携带缺陷基因,002为优质载体。”
“所以周总要培养002。”陈默皱眉,“但002的DNA和林夏不符……”
“因为002是周总的女儿。”小棠想起王主任的话,“周总让林夏怀上自己的孩子,再掉包成实验体。”
她摸向腕间胎记,突然感到一阵灼热。
“小棠!”陈默抓住她的手,“你的胎记在发烫!”
实验室警报声响起,天花板洒下红色液体。
“毒气!”保镖撞破窗户要逃,“周总启动了自毁程序!”
陈默拽着小棠往门外跑,她却挣开他的手,冲回冷藏柜。
“你要干什么?”陈默急喊。
“接我妹妹回家。”小棠把女婴裹进红布,“妈说对不起我,现在我要带她走。”
陈默抄起灭火器砸开消防栓,用水淋湿两人,抱着小棠和女婴冲出实验室。
远处传来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小棠坐在救护车上,怀里的女婴突然动了动手指。
“她活着?”陈默翻出急救箱,“医生说她能撑到现在……”
“因为她是我妹妹。”小棠擦掉女婴脸上的灰,“她会活下来的。”
救护车鸣笛驶向医院,小棠望着窗外的天空。
腕间胎记渐渐褪去淡粉,变成和女婴掌心一样的朱砂痣。
救护车鸣笛撕开夜幕时,小棠怀里的襁褓突然动了动。
她轻轻掀开红布,女婴闭着眼,睫毛上沾着灰,却和记忆里母亲抱她的姿势重叠——林夏总这样,用袖口给她蹭脸。
“妈……”小棠喉咙发紧,“我把妹妹带回来了。”
陈默递来温水,瓶身映出她的脸:腕间胎记已褪成淡红,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像两瓣交叠的月亮。
“王主任说,”他声音低了些,“林夏临终前让护士把日记本塞在产床缝里。”
小棠摸向口袋,那本硬壳日记还在。她翻到最后一页,墨迹晕开,像是被泪水泡过:
“小棠,我的月亮,原谅妈妈把你留在黑暗里。但你要记住,你是晨光,不是实验品。阿昭是我和你爸的错,可你……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你爸?”陈默挑眉。
小棠翻到中间页,夹着张泛黄合影:穿白衬衫的男人抱着婴儿,女人站在旁边,腕间胎记和她的如出一辙。
照片背面写着:“1979年春,与昭昭在西湖。”
“昭昭?”陈默重复,“林夏的丈夫?”
“是周总的名字。”小棠指尖发颤,“周昭。他娶了林夏,却把她当实验工具。”
救护车拐弯时,女婴突然发出细弱的哭嚎。
小棠手忙脚乱哄她,瞥见襁褓夹层里掉出张纸条——是林夏的字迹:“若她活着,告诉她,妈妈在月亮上看着。”
“月亮……”陈默抬头,车窗外云散了,月亮正悬在医院楼顶,像块被擦净的银盘。
急救室绿灯亮起时,小棠攥着日记本坐在长椅上。
陈默递来热粥,她接的时候,腕间胎记突然刺痛——不是灼热,是温温的,像母亲当年的怀抱。
“医生说,”陈默指了指里面,“女婴肺部有感染,但生命体征稳定。”
小棠点头,翻开日记最新一页,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的:
“1980年8月9日,深夜。他们说我女儿活不过百天,可我知道,她是月亮的孩子,会撑过所有黑夜。”
走廊传来脚步声,老保安捧着个铁盒跑过来:“小同志!王主任说这是林夏让你十八岁收到的东西!”
铁盒打开,里面是枚银镯,内侧刻着“昭昭”二字——和照片里男人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还有这个。”老保安又掏出封信,“王主任说周总昨天半夜突发心梗,临终前喊着要见你。”
小棠捏着信纸,展开时,熟悉的字迹让她眼眶发热:
“小棠,我是周昭。当年我没想过伤害你们,只是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林夏走后,我每天都在后悔。如果你看到这封信,带着阿昭的孩子来墓前吧,我……想道个歉。”
急救室门开了,护士抱着裹着蓝布的女婴走出来。
小棠接过时,女婴突然睁开眼——和她的瞳色一样,是琥珀色的,像两颗浸了蜜的星星。
“她叫什么?”陈默问。
小棠摸了摸女婴的胎记,又看了看腕间的月亮印,轻声道:“林昭昭。”
“为什么?”
“因为我妈说,”她望着窗外的月亮,“月亮的孩子,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走廊尽头的时钟敲响零点,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棠抱着妹妹走向电梯,陈默跟在后面。
金属门闭合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急救室门口的墙上,挂着林夏的老照片。
照片里的她笑着,腕间胎记闪着光,像块永远不会熄灭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