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前围了一圈人。
我站在警戒线外，阳光刺得睁不开眼。赵子轩就躺在那儿，像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他脸上的表情很怪，像是被人掐住喉咙，又像是……在笑？
“滴答。”
苏晴在我身后蹲着，捂着耳朵喃喃自语。她右耳还在渗血，左手却死死压着左耳，仿佛里面藏着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那个印记比昨晚更清晰了，是个模糊的鬼脸图案，像是用炭笔画出来的，但擦不掉。我试过用水洗，也用毛巾使劲搓过，可它还是在那里，像烙印一样贴着皮肤。
“是我害了他……”陈昊突然开口，“要是我没提议玩这该死的游戏……”
他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盯着赵子轩的脸，声音低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的手指在颤抖，嘴唇发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唐小雨没说话。
她坐在石阶上，翻着那本黑色笔记本，一页页地看，嘴里低声念着什么。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握笔记本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知道什么？”我走过去问她。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飘忽：“还没确认。”
“你早就知道‘白无衣’对吧？”我压低声音，“你带符来，就是为了防这个东西。”
她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低头继续翻页。
我盯着她手里的护身符，那是个古旧的玉佩，边缘有些磨损。阳光照上去，玉佩表面竟泛起一丝微弱的光。
“别看了。”她忽然说，“你现在知道了也没用。”
我皱眉：“什么意思？”
她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语气冷淡：“等它再来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回宿舍的路上风很大。
苏晴走在我旁边，脚步很慢。她的脸色比我还要苍白，左耳时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听得到吗？”她忽然拉住我的袖子。
“什么？”
“滴答声。”她声音发颤，“像钟表一样……一直响。”
我看着她：“你耳朵还在流血，可能是耳膜受损了。”
她苦笑：“不是幻觉……我感觉……像是在倒计时。”
我心里一紧。
倒计时？
“你会没事的。”我说。
她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抓着我的袖子，像是害怕我会突然消失。
宿舍门推开的时候，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陈昊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脑袋埋得很低。他听见门响，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戾气。
“你们到底知道什么？”他猛地站起来，声音撕裂了沉默，“为什么不说？”
唐小雨把笔记本塞进包里，淡淡地说：“没什么好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陈昊冷笑一声，“赵子轩死了！你还有心思翻你的破书？你带符来，说明你早知道会出事！”
“我只是做准备。”唐小雨语气冷静，但眼神已经闪躲。
“准备个屁！”陈昊指着她大吼，“你知不知道赵子轩刚才对我说什么？他说它在我脑子里说话！它在找我！”
我皱眉：“你冷静点。”
“冷静？”他转头瞪我，“你也一样！你手背那个东西，你自己都不知道吧？你以为你还能装多久？”
我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他一步步逼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后退一步，靠在墙边。他的呼吸急促，像是要把我逼到死角。
“我不是故意瞒你们。”我说，“我自己也是昨天才发现的。”
“那你呢？”他转向唐小雨，“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你们是不是都打算瞒着我们？”
唐小雨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们这些人……”陈昊咬牙，“一个个都活得跟神仙似的，只有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能等着被它带走。”
他声音里带着恨意，像是在责怪，又像是在求救。
“够了。”我打断他，“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是啊，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肩膀微微颤抖。
唐小雨说要去取资料，一个人离开了。
我看着她下楼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过了几分钟，我悄悄跟了出去。
她走进了实验楼，那栋楼平时很少有人去，顶层是她的研究室。
我绕到后门，偷偷摸进去。
楼梯间很安静，脚步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我贴着墙往上走，听见她在房间里翻东西的声音。
“白无衣……”她低声念着，“百年前被我唐家封印于纸符之中……若封印松动，唯血脉之人可镇之……”
我屏住呼吸。
她说“唐家”？
她的家族，和那个怨灵有关系？
我靠在门外，心跳加快。
她继续翻页，声音越来越低：“若封印彻底破碎……则需以命祭……”
我咽了口唾沫。
她这是……要用命来镇压？
“你来啦。”
一个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但那句话……像是直接在我脑子里说出来的。
我转身想离开，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哎呀。”
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墙才没摔倒。
门开了。
唐小雨站在门口，眼神复杂。
“你怎么在这儿？”她问。
“我……”我一时语塞，“我想找你问点事。”
她没说话，只是侧身让我进去。
图书馆的古籍区没人。
我找到了一本关于“笔仙”的旧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非笔仙，乃冤魂借术显形。”
我盯着那句话，心里一阵发凉。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回到宿舍，我照了下镜子。
镜子里，赵子轩的脸一闪而过。
他嘴唇在动，但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下一个是你。”
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手背上的印记剧烈跳动，像是回应那句话。
我盯着镜子，赵子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句无声的警告。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