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0

祠堂里的黑暗像是有生命的，压得我喘不过气。

锁链印记在皮肤下疯狂跳动，疼得我几乎要跪倒在地。

符纸发出的蓝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墙上斑驳的祖先牌位。

那些红漆字迹在烛光下流淌，像凝固的鲜血。

"欢迎回家，守门人。"

母亲的声音响起，但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她。

牌位突然全部转向我，鲜红的字迹在烛光下流淌："以林氏血脉镇压白无衣百年..."

我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到冰冷的木门。锁链印记烫得像烙铁，血管里像是灌了滚水。

我想起医院里苏晴说的话，想起唐小雨遗物中的照片，想起母亲说的那个关于哥哥的故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烛火忽明忽暗，照亮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穿着校服，手腕上戴着银表带。

我的呼吸一滞——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神空洞，带着不属于活人的光芒。

"欢迎回来，弟弟。"他说，"真正的守门人。"

我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你是谁？"

"我是你，也是门的一部分。"他向我伸出手，"跟我来，看看一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我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往前走。

祭桌上放着面铜镜，镜面蒙着灰尘。

少年伸手拂去灰尘，镜中映出我们并肩站立的画面。

我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和他站在一起——不，准确地说，是重叠在一起。

"这是..."我声音发颤。

"真相。"少年说。他抓住我的手按在镜面上。冰凉的触感瞬间蔓延至全身，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我看见了百年前的祠堂。一个穿嫁衣的女子被绑在柱子上，她长发垂到腰间，脸上画满符咒。

十几个道士围着她念咒，最前方的是个年轻男子，眉眼与我极其相似。

"以林氏血脉镇压白无衣百年..."道士们齐声念诵。

女子突然睁开眼，瞳孔泛着诡异的红光。

"你们逃不掉的..."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只要有人召唤，我就会回来..."

画面一闪，我看到了二十年前。

母亲抱着一个男孩坐在病床边，那个男孩和我一模一样，只是更瘦弱些。她在烧符，灰烬落在男孩额头上。

"记住，你是最后的守门人。"母亲说。

男孩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下一秒，他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代替我。"少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们林家世代如此，用血脉镇压白无衣。直到有一天，封印会松动..."

我猛地收回手，剧烈地喘息着。"所以母亲...她..."

"她不得不这么做。"少年说，"就像当年我哥哥不得不这样做一样。"

我瞪大眼睛。母亲说过我有个哥哥，但从未提起过这些。"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哥哥，也是门的一部分。"少年说，"现在轮到你了。"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却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看见地上露出半截铁链，锈迹斑斑的环扣上刻着符文。"这...是你..."

少年没有回答。祠堂突然震动起来，烛火剧烈摇晃。牌位发出咯吱声响，像是要崩裂。

"他们来了。"少年说。

"谁？"

"白无衣。"少年的眼神变得深邃，"她一直在等这一天。"

空气骤然变冷。我看见自己的呼吸变成白雾，符纸上的蓝光开始闪烁。

锁链印记突然爆发出青光，皮肤下金光闪烁。

"以血为契！"我喊出脑海里浮现的词句。

符纸自燃，火光中浮现出道虚影。

那是个穿嫁衣的女子，长发垂到腰间。她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来吧，孩子。"她说，"成为我的容器。"

我摇头："不...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会的。"白无衣向前飘来，"就像你哥哥一样，你的血脉注定属于我。"

"胡说！"我怒吼，"我宁死也不做你的工具！"

祠堂剧烈震动，祖先牌位开始崩裂。

我想起陈昊的死亡，想起唐小雨的牺牲，想起昏迷中的苏晴。他们都是因为我才卷入这场灾难的。

"撕了它。"少年突然说。

"什么？"

"符纸。"少年指向我手中燃烧的符纸，"那是封印的一部分。只有撕了它，才能打破循环。"

我犹豫了。如果撕了符纸，封印会完全解除吗？白无衣会不会彻底释放？

"快点！"少年催促。

我咬紧牙关，猛地将符纸撕成两半。蓝光瞬间暴涨，照亮整个祠堂。锁链印记爆发出刺眼的青光，皮肤下的金光更加明亮。

"啊！"我痛呼一声跪倒在地。符纹顺着血管蔓延，疼痛让我几乎失去意识。我听见母亲的声音："你哥哥就是这样消失的..."

祠堂开始坍塌，瓦片簌簌落下。白无衣发出尖锐的笑声："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林野！"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是苏晴？不，不可能，她还在医院...

"林野，回来！"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清晰了些。

我努力抬起头，看见祠堂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月光下，她长发飘扬，不是苏晴，而是...

"唐小雨？"

她站在那里，冲我微笑。和那天在实验室地下一层时一样，她化作白光前的微笑。

"别放弃。"她说，"还有人在等你。"

我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站起身。锁链印记已经蔓延到脖子，符纹顺着血管爬行。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觉醒。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我对白无衣说，"永远不会。"

祠堂剧烈震动，最后一块牌位也碎裂了。我在剧痛中听到母亲的声音，听到苏晴的呼唤，听到唐小雨的鼓励。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失去知觉。

符纹蔓延至颈部，寒冷刺骨的感觉从脊椎直窜脑髓。

在彻底昏厥前，我听见遥远的呼唤："林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