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漠的晨光刚刺破沙雾，就把商队的影子拉得老长。那支插着“胡”字旗的商队停在沙丘下，帐篷却歪歪扭扭，几匹骆驼焦躁地踢着黄沙，而帐篷外，十几个黑甲卫正举着刀来回踱步，商队的伙计们被反绑在木桩上，嘴里塞着布条，脸上满是惊恐——显然，萧鹤年的人比他们先到一步。
“是‘黑甲卫’的副统领，吴奎！”苏忠盯着最前面那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声音发紧，“他手里有柄‘裂沙刀’，能劈开半人高的巨石，功夫比昨天的头目厉害多了！”
温叙扶着苏放，目光扫过商队——吴奎正站在最大的帐篷前，手里把玩着个油布包，看尺寸，像极了装密信的包裹。他心里一沉：“苏忠的徒弟，应该在那帐篷里。吴奎手里的，可能是另一半密信。”
苏放靠在温叙身上，胳膊和肋骨的伤口还在疼，却强撑着笑：“怕什么，咱们有五个人，他们才十几个。温兄你正面扛，我绕后偷袭，林砚用毒，云舒救伤员，苏叔找徒弟——完美配合，保准让吴奎哭着喊娘。”
林砚白了他一眼：“先顾好你自己，别一会儿又添新伤，我可没那么多解毒药给你用。”嘴上这么说，却从药箱里掏出个瓷瓶，递给苏放：“这是‘止痛散’，疼得受不了就吃一点，别硬撑。”
云舒也帮苏放检查了下绷带，轻声叮嘱：“伤口还没愈合，别做太大幅度的动作，不然会裂开。”
温叙没说话，只是把玄铁剑往苏放手里塞了塞——那是他的备用短剑，比苏放的短刀更轻便，也更安全。苏放愣了愣，随即笑了：“温兄，你这是怕我死了，没人陪你报仇？”
温叙没否认，只是伸手帮他理了理被风沙吹乱的衣领，动作很轻，却让苏放的心跳漏了一拍。
“别磨蹭了，”苏忠压低声音，“吴奎的性子急，再等下去，他可能会对我徒弟动手。”
五人分成两路：温叙和苏放从左侧沙坡绕后，吸引黑甲卫的注意力；林砚和云舒假装路过的商队伙计，靠近被绑的伙计，伺机救人；苏忠则趁着混乱，冲进最大的帐篷找徒弟。
温叙扶着苏放，脚步很轻，踩在沙地上几乎没声音。快到沙坡下时，苏放突然停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是昨晚林砚给的“迷烟粉”，他撒了些在手里，对着下面的黑甲卫轻轻一吹。迷烟顺着风飘过去，几个靠近沙坡的黑甲卫顿时头晕眼花，晃了晃倒在地上。
“动手！”温叙低喝一声，纵身跃下沙坡，玄铁剑对着最近的黑甲卫砍去。黑甲卫没反应过来，刀还没拔出来，就被剑挑飞了兵器，手腕上划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苏放也跟着跳下去，握着短剑，专挑黑甲卫的腿砍——他知道自己有伤，不能硬拼，只能靠灵活的身法牵制。吴奎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温叙，眼睛一亮：“温家的余孽！萧副盟主说抓住你，赏黄金百两！”
他挥舞着裂沙刀，朝温叙砍来。刀风带着黄沙，劈得地面都陷下去一块。温叙不敢大意，玄铁剑横在身前，挡住刀势，两人的兵器撞在一起，发出“哐当”的巨响，震得周围的黄沙都簌簌往下掉。
“温兄，我帮你！”苏放刚要冲过去，却被两个黑甲卫缠住。他忍着伤口的疼，短剑在手里转了个圈，挑飞一个黑甲卫的刀，又一脚踹在另一个黑甲卫的肚子上，却不小心扯到了肋骨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温叙瞥见他的模样，心里一慌，剑势顿时乱了些。吴奎抓住机会，裂沙刀对着温叙的肩膀砍去——就在这时，一支银针突然飞来，钉在吴奎的手腕上。吴奎惨叫一声，刀掉在地上，转头看见云舒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捏着个银针包。
“哪来的臭小子，敢管老子的事！”吴奎怒喝，伸手拔下银针，就要冲过去抓云舒。林砚却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弯刀对着吴奎的后背砍去：“你爷爷我！”
吴奎赶紧转身挡，却没注意到温叙已经绕到他身后。玄铁剑对着他的胳膊砍去，吴奎惨叫一声，胳膊上顿时鲜血淋漓。他知道打不过，转身就往帐篷里跑，还不忘喊：“把那老东西的徒弟杀了！别让他拿到密信！”
帐篷里传来打斗声，苏忠的喊声也传了出来：“阿辰！别怕，师父来了！”
温叙赶紧冲进帐篷，只见苏忠正和两个黑甲卫打斗，一个穿着蓝色短打的青年被绑在柱子上，手里却紧紧攥着个油布包，正是苏忠的徒弟，苏辰。温叙一剑挑飞黑甲卫的刀，苏忠趁机解决了他们，赶紧解开苏辰的绳子。
“师父！”苏辰扑进苏忠怀里，手里的油布包却没松开，“他们要抢密信，我没给他们！”
苏忠接过油布包，眼眶发红：“好小子，没给你师父丢脸！”
帐篷外，林砚和云舒已经解开了被绑的伙计，黑甲卫要么被打倒，要么跑了，只剩下几个受伤的躺在地上。苏放靠在帐篷杆上，脸色有些白，却还在笑：“怎么样，我说咱们配合得好，没骗你们吧？”
温叙走过去，扶着他的胳膊，语气里带着点责备：“伤口裂了。”
苏放低头一看，绷带果然渗出血来，却满不在乎：“小伤，不碍事。咱们快看看密信，是不是完整的。”
苏忠和苏辰打开两个油布包，把两半密信拼在一起——泛黄的纸上，萧鹤年和朝廷奸臣的签名清晰可见，上面写着他们计划“借清剿魔教之名，吞并苏、温两家势力，再用邪剑控制武林，最后勾结外敌，颠覆朝廷”的阴谋，连邪剑的铸造地点和勾结外敌的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太好了！”苏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却被伤口疼得龇牙，“有了这完整的密信，萧鹤年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温叙看着密信，眼底闪过一丝释然——这么久的寻找，这么多的危险，终于有了结果。他抬头看向苏放，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嗯，快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是吴奎带着援兵回来了！他骑着马，手里挥舞着裂沙刀，身后跟着几十个黑甲卫，气势汹汹地往这边冲来。
“不好，他们人太多了！”苏忠脸色一变，“咱们得赶紧走，商队的伙计们也不能留在这里，不然会被吴奎报复！”
胡掌柜赶紧说：“我们商队有条近路，能绕去西域的‘月牙泉’，那里有魔教的分舵，他们不会去那里搜！”
温叙点了点头：“好，就去月牙泉。苏放，我背你。”
“不用！”苏放赶紧摆手，“我能走，你背着我，怎么打仗？”
温叙没跟他争，直接弯腰把他抱起来。苏放愣了愣，脸颊突然有些发烫——这还是温叙第一次这么抱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暖得他心里发慌。
林砚和云舒扶着受伤的伙计，苏忠和苏辰拿着密信，跟着胡掌柜往近路走。吴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喊叫声也传了过来：“别让他们跑了！萧副盟主说了，谁抓住他们，赏黄金千两！”
温叙抱着苏放，跑得很快，风沙打在他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有前面的路，还有怀里的人。苏放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急促的心跳声，还有他粗重的呼吸——这个总是沉默的人，原来也会为了他，这么拼命。
“温兄，”苏放轻声说，“等报了仇，咱们就去镜湖城住，每天看荷花，煮松针茶，好不好？”
温叙跑着，声音有些喘，却很清晰：“好。”
这一个“好”字，像颗定心丸，落在苏放心里。他笑着闭上眼睛，靠在温叙怀里——就算前面还有再多的危险，就算吴奎还在追，他也不怕了，因为他知道，温叙会一直护着他，会陪他走到最后。
林砚和云舒跟在后面，林砚扶着云舒，生怕他被风沙绊倒。云舒看着前面温叙抱着苏放的身影，轻声说：“他们俩，倒真像一对要一起过日子的人。”
林砚愣了愣，嘴角勾起一抹笑：“等报了仇，咱们也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开家医馆，你帮我，好不好？”
云舒看着他，眼睛亮了亮：“好啊。咱们就开在江南，那里有很多花，比西漠好看多了。”
林砚点头，悄悄握紧了云舒的手。风沙还在吹，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他们都有了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有了想要去的地方。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片绿洲——月牙泉就在绿洲中间，泉水清澈，周围长着很多胡杨，在阳光下泛着绿。商队的伙计们看到泉水，都激动地跑过去喝水，吴奎的马蹄声也渐渐远了——他们应该是没找到近路，走了别的方向。
温叙把苏放放在胡杨树下，云舒赶紧过来帮他处理裂开的伤口。苏放靠在树上，看着温叙，笑着说：“温兄，你刚才跑那么快，是不是怕我被吴奎抓住？”
温叙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帮他把鞋子里的沙子倒出来，动作很轻，很认真。
苏忠和苏辰拿着密信，走到温叙身边：“这密信得尽快交给赵盟主，让他在武林大会上揭穿萧鹤年的阴谋。咱们现在就去西域的魔教分舵，让他们帮忙传信给赵盟主，怎么样？”
温叙点头：“好。魔教和萧鹤年也有过节，他们应该会帮咱们。”
云舒帮苏放处理好伤口，站起身：“我去帮伙计们看看伤势，林砚，你跟我一起。”
林砚点头，跟着云舒走了。苏放靠在温叙身边，看着远处的月牙泉，心里突然觉得很安稳——虽然吴奎还在追，虽然萧鹤年的势力还很大，但他们已经有了完整的密信，有了魔教这个潜在的盟友，还有彼此在身边，复仇的路，好像越来越近了。
“温兄，”苏放轻声说，“谢谢你。”
温叙转头看他，眼神很软：“谢我什么？”
“谢你一直护着我，”苏放笑着说，“谢你陪我找密信，陪我闯这么多危险的地方。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断云崖，或者被萧鹤年的人杀了。”
温叙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这个动作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温柔。苏放愣了愣，随即笑了，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月牙泉的风吹过，带着泉水的清凉和胡杨的清香，很舒服，也很安心。
他知道，只要有温叙在身边，就算前面还有再多的风沙和危险，他也能闯过去，因为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是一起寻找真相、一起复仇的同伴，是要一起走到最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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