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剑谷的夜风裹着沙砾,打在玄铁剑鞘上发出“沙沙”的脆响。苏放靠在温叙身后,斗篷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紧紧攥着夜离的魔教令牌——令牌上的血色纹路在夜色里隐隐发烫,像是在呼应着谷深处的魔剑核心。
“还有三里就到地宫入口。”温叙勒住缰绳,马蹄在沙地上刨出浅坑。他回头看了眼苏放,见对方耳尖冻得发红,便解下自己的玄色外袍,伸手披在他肩上,“把领口系紧,谷里的风带着剑气,容易着凉。”
苏放乖乖系好衣带,外袍上还留着温叙身上的松针茶香,混着淡淡的剑穗银线气息,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镜湖小院,温叙也是这样,总把最暖的东西先给他。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放”字木牌,又碰了碰温叙腰间的“叙”字牌,两块木牌在颠簸中轻轻碰撞,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极了他们并肩时的心跳节奏。
“温兄,你说秦苍的人,会不会已经拿到核心了?”苏放轻声问,目光扫过前方黑漆漆的谷口——那里曾是他们与魔剑决战的地方,如今却又要再来一次。
温叙抬手,指尖轻轻按在他的发顶,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不会的。魔剑核心被温家先祖封印在‘剑心窟’,需要温家血脉才能打开,他们找不到的。”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但我们也要快,万一他们用蛮力破坏封印,会引发血咒反噬,整个山谷都会被剑气吞噬。”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在子时前抵达地宫入口。与三年前不同,入口处的青铜巨门竟被人劈开了道裂缝,裂缝里渗出黑色的雾气,泛着诡异的黑光——是魔剑核心的气息!
“他们已经进去了。”温叙翻身下马,玄铁剑出鞘半寸,冷光瞬间劈开面前的黑雾。苏放也跟着下马,握紧短剑,指尖在令牌上轻轻摩挲——只要他捏碎令牌,埋伏在谷外的魔教暗卫就会立刻赶来支援。
“先别惊动他们。”温叙拉住他的手腕,指了指裂缝旁的爪痕,“是鞑靼人的弯刀砍的,秦苍果然勾结了他们。我们从侧门进去,剑心窟的侧门只有温家的人知道,他们找不到。”
苏放点头,跟着温叙绕到地宫左侧的岩壁前。温叙将玄铁剑插入岩壁上的凹槽,剑穗银线突然绷直,与岩壁上的松枝纹重合。只听“轰隆”一声,岩壁缓缓移开,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内泛着淡淡的青光,是温家先祖留下的“护脉灯”。
两人弯腰走进窄道,道壁上刻满了温家的剑诀,每一道刻痕都泛着微光,像是在为他们引路。苏放看着温叙的背影,见他指尖轻轻划过刻痕,动作虔诚得像在祭拜先祖,突然想起温叙说过,他小时候跟着父亲来葬剑谷,父亲曾告诉他,温家的使命不是铸造魔剑,而是守护封印,守护天下太平。
“前面就是剑心窟了。”温叙停下脚步,侧耳听着前方的动静——有金属碰撞的脆响,还有人痛苦的嘶吼,显然是秦苍的人在破坏封印时,被剑气所伤。
苏放屏住呼吸,跟着温叙悄悄探出头。剑心窟内,五个穿着鞑靼服饰的汉子正举着弯刀,疯狂砍向中央的水晶棺——水晶棺里悬浮着颗拳头大的黑色晶石,正是魔剑核心!棺外的金色结界已经出现裂纹,黑色雾气从裂纹中不断渗出,落在地上的沙砾瞬间变成黑色,冒着滋滋白烟。
“快砍!只要破了结界,核心就是我们的!”为首的鞑靼首领嘶吼着,弯刀上的血渍溅在结界上,竟让裂纹又扩大了几分。
温叙眼神一沉,玄铁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刃精准地刺穿为首汉子的手腕。汉子惨叫一声,弯刀掉在地上,其余四人见状,立刻举刀朝温叙冲来。
“苏放,去加固结界!”温叙大喊,同时纵身跃起,玄铁剑在半空转了个弧,剑穗银线缠住一人的弯刀,用力一拽,汉子便被甩飞出去,撞在岩壁上昏了过去。
苏放立刻跑到水晶棺旁,从怀里掏出双生玉佩——这是当年夜离和谢清辞用性命守护的玉佩,也是唯一能暂时加固封印的东西。他将玉佩贴在结界上,玉佩瞬间发出金光,与结界的金色光芒融为一体,裂纹竟慢慢缩小了些。
“小子,你敢坏我们的事!”一个鞑靼汉子绕到苏放身后,弯刀对着他的后背砍来。苏放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短剑对着汉子的膝盖刺去,汉子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汉子突然甩出铁链,缠住了苏放的脚踝,用力一拽,苏放重重摔在地上,短剑也飞了出去。汉子举着弯刀,就要朝他心口砍来——温叙刚解决完面前的敌人,想要救援却已来不及!
苏放闭上眼睛,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睁眼时,只见夜离的魔教令牌从他怀里掉出来,悬浮在半空,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弯刀。同时,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魔教暗卫赶来了!
“杀了他们!”暗卫首领大喊,二十多个暗卫举着剑,朝剩下的鞑靼汉子冲去。鞑靼人见状,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却被暗卫们团团围住,很快就被制服。
温叙冲到苏放身边,扶起他,指尖紧张地检查着他的身体:“有没有受伤?哪里疼?”
“我没事。”苏放笑着摇头,指了指悬浮的令牌,“是夜离姑娘的令牌救了我。”他捡起令牌,发现上面的血色纹路竟比之前更亮了些,像是有了生命。
温叙松了口气,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我会担心。”
苏放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突然觉得眼眶发烫。他知道,温叙从来不是多话的人,可每次他遇到危险,温叙都会露出这样慌乱的模样,比自己受伤还紧张。
“好了,先加固封印。”苏放推开他,指了指水晶棺。温叙点头,从怀里掏出温家的家主令牌,与双生玉佩一起贴在结界上。两道金光同时亮起,水晶棺外的结界渐渐恢复如初,黑色雾气也被重新封印在棺内。
魔剑核心在水晶棺里轻轻颤动,像是在挣扎,却始终无法突破结界。苏放看着核心,突然想起当年在葬剑谷,温叙为了救他,差点被魔剑控制,心里一阵后怕。
“这样就安全了吗?”苏放问,指尖碰了碰结界,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强大力量。
温叙摇头,从怀里掏出块青铜片——是温家先祖留下的封印符,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还要用这个,将核心与龙脉彻底绑定,这样就算有人再想破坏封印,也会被龙脉之力反噬。”
他将青铜片贴在水晶棺上,口中念起温家的封印咒。随着咒语声,水晶棺渐渐沉入地底,与葬剑谷的龙脉融为一体,地面上只留下块刻着“双生守印”的青石板,石板上的纹路,正是苏放和温叙的木牌图案。
“终于结束了。”苏放松了口气,靠在温叙肩上。剑心窟里的青光渐渐散去,只剩下外面传来的晨光,透过窄道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魔教暗卫押着鞑靼俘虏走了进来,首领单膝跪地:“苏公子,温公子,所有俘虏都已控制住,秦苍也被官府押入大牢,等待处斩。”
“辛苦你们了。”苏放点头,将令牌递给首领,“告诉其他暗卫,以后不用再盯着葬剑谷了,这里已经安全了。”
首领接过令牌,起身离开。剑心窟里只剩下苏放和温叙,两人相视而笑,眼底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只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们回家吧。”温叙握住苏放的手,玄铁剑已收进鞘里,剑穗银线在晨光里轻轻晃。
“好,回家。”苏放点头,跟着温叙走出剑心窟。
走出葬剑谷时,天已经亮了,朝阳从谷口升起,将黄沙染成了金色。两人翻身上马,沿着来时的路往镜湖城走。马背上,苏放靠在温叙怀里,手里握着双生玉佩,温叙则握着缰绳,指尖偶尔会轻轻碰一碰他的手,像是在确认他还在身边。
“温兄,”苏放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等咱们回到镜湖,就去看林叔,好不好?告诉他,所有的麻烦都解决了,他可以安心养病,明年咱们一起看荷花。”
“好。”温叙低头,在他额头印下一个轻吻,“还要煮松针茶,用镜湖底的泉水,加你喜欢的干荷瓣。”
“还要在小院里种更多的荷花,”苏放笑着补充,“再养只猫,像当年在雾雨镇茶寮里看到的那只,黄色的,会蹭人的。”
温叙的嘴角勾得更弯了,轻轻“嗯”了一声。马蹄在沙地上慢慢前行,身后的葬剑谷渐渐远去,像是在告别那段充满血与火的过往。
马车行驶了三日,终于回到了镜湖城。刚到城西的药庐,就看见云舒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意:“你们可回来了!老林昨天还念叨你们呢,说等你们回来,要跟你们喝一坛他藏了三年的好酒。”
苏放和温叙走进药庐,林舟正靠在窗边,脸色比之前好了些,看到他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放小子,叙小子,你们可算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解决了。”苏放在他身边坐下,把葬剑谷的事说了一遍,“秦苍的余党被肃清了,魔剑核心也被重新封印,以后不会再有麻烦了。”
林舟笑着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酒坛:“我就知道你们能行!来,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云舒瞪了他一眼:“你身体还没好,少喝酒!”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去厨房拿了酒杯,给每人倒了一杯。
温叙端起酒杯,看向苏放,两人相视一笑,同时饮下。酒液醇厚,带着淡淡的果香,是林舟特意为他们藏的镜湖米酒。
午后的阳光透过药庐的窗户,落在四人身上,暖融融的。苏放看着身边的温叙,看着林舟和云舒,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和危险都是值得的——他们终于守护住了想要守护的人,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终于能在镜湖的荷花池边,煮茶、喝酒、看岁岁花开。
几日后,苏放和温叙回到了小院。温叙按照约定,用镜湖底的泉水煮了松针茶,加了干荷瓣,苏放则在荷花池边种上了新的荷种,还从镇上买了只黄色的小猫,取名“松松”,因为它总喜欢趴在温叙的玄铁剑旁睡觉。
傍晚时分,苏放靠在温叙怀里,坐在凉棚下,手里端着茶盏,看着荷花池里的小猫追着蝴蝶跑。温叙握着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玄铁剑斜倚在竹椅旁,剑鞘上的松枝纹在夕阳下泛着浅光。
“温兄,你看,”苏放指着池里的新荷芽,“明年夏天,这里就会开满荷花了。”
温叙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声音温柔得像夕阳下的湖水:“嗯,以后每年夏天,我们都一起看。”
池边的风吹过,带来荷香和茶香,混在一起,是属于他们的安稳时光。远处的炊烟袅袅升起,镜湖的水面泛着金色的波光,一切都那么宁静而美好——这是他们用性命守护的江湖,也是他们往后余生,再也不会离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