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维则完全陷入了另一种状态。挫败感和焦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同学们关于学业和未来规划的讨论在他听来格外刺耳,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无法专注于手头的任何工作,黑皮书和皮卷轴在他手中沉默得令人窒息。艾尔海森那句“你状态不稳定,容易出错”像一根尖刺,反复扎着他的神经。
“我不稳定?”卡维对着空无一人的有求必应屋(他现在更喜欢这里了,至少安静)低声抱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工作台的边缘,“如果不是他那种冷漠的态度,总是把一切当成冷冰冰的数据……我怎么会……”他知道这有迁怒的成分,但委屈和焦躁需要一个出口。
尤其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无力感。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累赘,一个只能等待保护、却提供不了关键帮助的角色。这种被动等待与他热情、主动的天性完全相悖。
“必须做点什么。”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艾尔海森禁止他靠近禁林,理由是风险太大且他“能力不足”。但这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和证明自己的渴望。
“那些石头……海格说过,它们有很强的防护符文……如果我能近距离感应,甚至拓印下一小部分……”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型,大胆而鲁莽,充满了卡维式的风格——重视直觉和可能性,而非风险评估。“只要足够快,足够小心……就在白天,海格通常都在的时候,禁林边缘相对安全。”
他没有告诉艾尔海森。一方面,他知道对方一定会反对。另一方面,一种幼稚的、想要证明“我自己也能做到”的心态占了上风。
机会很快来了。第二天下午,保护神奇动物课临时取消,提供了一个空档。天空阴沉,飘着细密的雨丝,能见度不高,但这反而提供了某种掩护。
卡维深吸一口气,将黑皮书和皮卷轴小心地藏在胸前的内袋里——他总觉得带着它们能带来某种安全感,或者灵感。然后,他披上斗篷,悄悄溜出了城堡,朝着海格小屋和禁林边缘的方向走去。
雨中的禁林显得更加幽深和寂静,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气息。海格的小屋烟囱里冒着炊烟,看来他确实在家。卡维稍微松了口气,他小心地绕过小屋,朝着记忆中海格堆放那些古老石块的地方摸去。
石块堆放在禁林边缘一小片空地上,比远处看起来更大,上面覆盖着防水布的一角已经被风吹开。雨水冲刷着石面,那些古老的符文在湿漉漉的深色石头上显得更加清晰。
卡维的心脏怦怦直跳,既有冒险的刺激,也有对违反艾尔海森警告的不安。他警惕地四下张望,除了雨声和林间的风声,一片寂静。
他迅速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拓印纸和特制墨水,蹲下身,开始小心翼翼地拓印其中一块石头上最清晰的符文组。他的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黑皮书突然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
“啊!”卡维被烫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胸口。
几乎同时,他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并非风吹草动,而是某种……刻意放轻却依然存在的脚步声!
卡维猛地回头,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两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高大身影,如同从潮湿的林地阴影中浮现的幽灵,正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彻底封住了他退回城堡的路。他们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下巴苍白的皮肤和紧抿的嘴唇。其中一个人的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看起来像是某种苍白骨骼制成的魔杖,正微微发出不祥的荧光。
没有言语,没有警告。其中一人抬起了手,魔杖尖端对准了卡维。
冰冷的、纯粹的恶意瞬间包裹了卡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这才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艾尔海森的警告是多么正确,而自己的行为又是多么愚蠢。
他想拔出自己的魔杖,但身体因为恐惧而僵硬。黑皮书在胸口灼烧般地发烫,仿佛在发出尖锐的警报。
第十二章:逻辑与救援
与此同时,城堡图书馆内。
艾尔海森正站在一个高高的梯子上,翻阅一本积满灰尘的《不列颠远古魔法结社考》。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泛黄的书页,突然停留在一段简短的记载上:
“……肯梅尔教团其衰落之因,众说纷纭。一说是因试图窃取星辰之力以窥视命运长河,遭天谴反噬;另一说则提及内部因‘星核’之归属产生分裂,爆发禁忌魔法之战,终致传承断绝,遗迹亦被强大诅咒笼罩,常人难以接近……”
星核(Star Core)?
这个词瞬间与他之前的所有线索联系了起来。星穹之典(Astral Codex)……星辰之力……北斗七星饰片……还有皮卷轴上那流动的、如同星图般的符文!
就在他试图深入思考时,他长袍内袋里的一个小东西突然震动起来,并发出细微的蜂鸣。
艾尔海森的动作瞬间凝固。他迅速从梯子上下来,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内袋里掏出一个看起来像是青铜罗盘的小仪器。这不是罗盘,而是他这几天私下制作的一个小魔法道具——一个单向的魔力波动监测器。他在卡维的魔杖袖套内侧,悄悄附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追踪魔法印记,并非出于不信任,而是基于“卡维·情绪变量可能导致不可预测行为,需预留风险控制后备方案”的逻辑。
此刻,监测器正在发出警报,意味着那个印记被一股外来的、强大的、充满恶意的魔力近距离激发了!位置显示……禁林边缘!
艾尔海森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所有的逻辑推理指向一个最糟糕的结论:卡维违背了他的警告,独自去了禁林,并且遭遇了黑巫师!
没有任何犹豫——也根本没有时间犹豫——艾尔海森一把合上书,将其塞回书架,动作快得惊人。他没有冲向门口,而是转身朝着图书馆深处快步走去。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冷静得可怕:
· 目标: 救援卡维,击退或拖延敌人。
· 劣势: 一对一(甚至可能更多),敌方实力不明,可能擅长黑魔法。
· 优势: 敌方未知我的介入,熟悉霍格沃茨场地,拥有信息差。
· 策略: 突袭,制造混乱,利用环境,优先确保卡维安全撤离,而非缠斗。
· 路线: 图书馆有一条鲜为人知的、通往城堡西侧出口的紧急通道,是平斯夫人用于处理危险禁书时使用的,他能避开大部分人流。
他如同鬼魅般穿过一排排书架,精准地在一个看起来毫无特色的墙壁前停下,用魔杖敲击了特定顺序的砖块。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狭窄、布满灰尘的通道。他闪身而入,通道在他身后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