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把旅馆门口的石板路浸成浅灰色 你支着画板坐在藤椅上 笔尖刚蘸了点淡蓝 就听见身后传来轮椅滚轮碾过石子的轻响 边伯贤撑着伞从门内出来 左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 伞面却稳稳罩在你头顶
“看你画得入神，怕雨打湿画板”他声音比雨还轻 调整轮椅位置时 悄悄把伞又往你那边倾了倾 发梢落着星点雨珠也没在意 你转头时 刚好撞见了他深深的眼眸里
你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 淡蓝颜料在笔尖悬着 没敢落下 他眼底盛着雨雾里的微光 像把整片浅灰的天空都揉碎在了里面 连落在他发梢的雨珠 都成了眸中闪烁的星子
“怎怎么不画了？”他被你看得轻轻偏了偏头 耳尖悄悄泛了点红 左手下意识又攥紧了轮椅扶手 指腹蹭过冰凉的金属 “我挡着光了吗？”说着就要往后退 轮椅刚动了半寸 你连忙伸手按住了他的扶手 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背时 两人都顿了一下
雨丝落在伞面上 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目光从你按在扶手上的手移到你脸上 声音比刚才更轻了些 像怕被雨吹走“亓官瑜 你在这里住了蛮久了吧 和你一起喂猫 画画 真的很开心 哎呀其实我想说的是…”
没说完 刺耳的刹车声突然划破雨幕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 朴灿烈冷峻的脸露了出来
边伯贤到了嘴边的表白猛地顿住 握着伞的手紧了紧 目光落在亓官瑜侧脸上 雨丝落在他发梢 没再往下说
雨丝像是被刹车声惊得顿了顿 又密密地落下来 你下意识往边伯贤身边靠了靠 画笔在画板上蹭出一道浅蓝的痕 却没心思去擦 朴灿烈的眼神比雨雾还冷 落在你和边伯贤共撑的那把伞上 带着说不出的沉郁“亓官”
朴灿烈迎着雨走下了车 身后的司机举着伞越过朴灿烈的头顶 跟着他走进了你的秘密基地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边伯贤 就只是打量了一下 就迈着傲人的长腿站在你俩面前“跟我回去”
你捏着画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了白，浅蓝颜料在指尖蹭开一小片印子。雨珠顺着伞沿往下滴，落在你鞋面，凉丝丝的，却没抵过朴灿烈语气里的强硬。
边伯贤握着伞柄的手轻轻动了动 把伞又往你头顶推了推 遮住更多雨丝 自己露在外面的肩膀已经湿了大半 却还是轻声开口“雨还没停 她画板还在这”话没说完 就被朴灿烈打断 让两人间的空气都滞了滞
“她的东西 我会让人来拿”朴灿烈没看边伯贤 只盯着你 语气没半分商量的余地“现在 跟我走”说着就要伸手拉你的胳膊
你往后退了半步刚好靠在边伯贤的轮椅扶手上指尖碰到他微凉的手背 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忽然定了神“我现在不想回去”声音不算大 却很清晰“朴少爷 请你回去吧”
边伯贤猛地转头看你 眼底瞬间亮了些 像雨雾里透出的光 握着伞的手悄悄松了松 又很快攥紧这次不是紧张 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欢喜 朴灿烈的脸色更沉了 盯着你和边伯贤相触的手背 最终只重重哼了一声 却没再上前拉你 只是站在雨里 气场冷得让周围的雨丝都像要凝固
车里传来了成熟的女声“东西不要了 把人给我带走”
是母亲
朴灿烈歪了歪头 视意司机把你往车上拉
司机的脚步声踩碎雨洼里的倒影 刚要伸手碰你的胳膊 边伯贤突然往前挪了挪轮椅 把你挡在身后 他握着伞的手稳稳撑着 声音却比刚才更坚定“不想死就别碰她”
雨丝打在他湿透的肩头 洇开深色的印子 可他没退半步 眼底那点刚亮起来的光 此刻全变成了护着你的韧劲
“我自己会走”你拍了拍他的手背 让他别多想
车里的女声又沉了些“亓官瑜！你别浪费时间”
你没急着动 反而弯腰帮边伯贤把被风吹乱的衣领理好 “我会和我妈说清楚 很快就回来找你”
边伯贤抿着唇没说话 只是握着伞的手又紧了紧 他没信你的话 却也没拦着 只轻轻嗯了一声 把伞往你头顶又送了送 挡住更多斜飘过来的雨丝
母亲没等你坐稳就开口 语气里满是火气“亓官瑜 你看看他那样 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不理她 望着窗外边伯贤越来越小的身影 朴灿烈的嘴似乎动了动 但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
另一边
朴灿烈挑眉看着边伯贤倔强的样子 越发觉得好笑伸手拍了拍边伯贤坐在轮椅上的腿“你怎么照顾她？她就算留在这 你能给他什么？或者说 你能为她做什么？嗯？”
边伯贤的身体有些僵 像是被拍中的不是腿 而是藏在骨子里的刺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拳 指节泛白得几乎要冲破皮肤 却没让自己露出半分狼狈 只缓缓抬头看向朴灿烈
雨珠顺着他的发梢滴在脸上 混着不知道是雨还是别的湿意 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 带着点不服输“那就试试？”
挺直了脊背 抬头迎上朴灿烈的目光 雨幕里 他眼底的光没灭 反而微微一笑“哦对了 我能给她爱情”
朴灿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俯身凑近轮椅 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刻意的嘲讽“爱情？用不用我把她叫下来 帮你问问她要不要所谓的爱情”
转身摆了摆手“你连公平竞争的资格都没有”说完便迈着长腿坐在了副驾驶
后座的你和母亲坐在一起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亓官瑜 我不是非要管着你 你就说 你自己的选择是多么可笑”
你扭着头趴在床上看外面 心口说不出的闷 回想着边伯贤望着你离开的眼神 其实也没有很喜欢他 只是想反抗这个破家庭的束缚罢了”
朴灿烈看着后视镜里你倔强的小脸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哪里不如那个残废了 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明明很帅啊
车子驶进车库 母亲率先走下去“下车 你爸爸在家等着你呢 你是一走了之了 我们是为了你跑断腿”
你低着头和母亲走进别墅 朴灿烈跟在后面 一前一后的进入房门 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在客厅夺步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向你看来 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你“哎呀我的乖女儿啊 爸爸想死你了”
你的母亲白了你们一眼后就宛如一家之主似的坐在沙发上“呵呵 看你惯的好女儿 都敢逃婚了”
父亲连忙拉着你也坐在沙发上“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跟爸爸说说 这些日子住在哪里呀 有没有受苦”
你没等开口就被母亲抢了先“你女儿真是长本事了 住进深山里了 还和一个双腿残废的男人住在一起诶”
父亲猛然扭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一犯错就是我的女儿 她不是你的女儿吗 是我一个人生一个人养的吗 我在问你吗 我在问瑜瑜”
母亲被父亲怼得脸色发青 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 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坐在父亲身边 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比家里任何时候都要暖 可心口那股闷意却没散 反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更慌
父亲像小孩子一样昂着头美滋滋地看着不说话的她 转头看向你时 眼神软得像揉了棉花“瑜瑜 别听你妈胡说 跟爸爸说 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那地方住得惯吗”
你张了张嘴 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边伯贤会在你熬到深夜时 悄悄端来温牛奶 说他会推着轮椅陪你在山路上看夕阳还会把伞全往你这边倾？这些话要是说出来 母亲肯定又要炸毛 可瞒着父亲 你又觉得心里不踏实
朴灿烈突然插话进来“伯父 小瑜在那边淋了雨 先让她上楼洗个澡 接着我们在说说其他的事”
你抬头看他 见他挑眉微笑着看你 对你眨了眨眼然后接着说“伯父伯母也别生气 我父亲母亲那边有我呢 我说是我惹了小瑜 她才闹脾气不来婚礼的 等到稳定了 婚礼在办也不迟”
见把你父母哄好了 朴灿烈攥着你的手腕往楼上走 脚步又快又急 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落在你脚边 你想挣开 却被他攥得更紧 只能跟着他跌跌撞撞进了卧室
门咔哒一声关上 他才松开手 靠在门后喘了口气 看着你皱眉的样子 反倒先笑了“你这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想谢我”
“你到底想干嘛？”你往后退了半步 警惕地看着他 他摸了摸下巴 眼神扫过你沾了点雨水的发梢 语气软了点“还能干嘛？总不能看着你跟你妈在楼下吵起来吧 你爸护着你 你妈又认死理 到时候难收场的是你”
你愣了愣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 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扔给你“赶紧去洗澡 头发湿着容易着凉 放心 你妈那边我帮你拖着 等她气消点再说”
你捏着手里的衣服 抬头看他 见他别开脸 耳尖好像有点红 语气也硬了些“愣着干嘛？难不成还让我帮你洗？”
你脸一热 赶紧转身往浴室走 关门前还听见他在外面嘟囔“真是 明明我比那个坐轮椅的强多了”
在你的视角里 你和朴灿烈只见过三面 但在朴灿烈的视角 你早就是结婚的最佳人选了
自己的婚姻不是自己做主 不只是婚姻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作为总统的独生子 生下来就是要完美的 可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呢 他对自己的生活早就习惯了 唯一做主的事就是当他父亲问他选了哪家千金时 他把偷拍的照片放在了父亲的桌子上
“就她吧 亓官瑜”
他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见第一面时是王家小少爷的订婚宴 大家都在吃喝玩乐 而他却在角落里站着 眼前变成了黑白色 因为交际的时候说错了一句话 被父亲罚在角落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说 所以他讨厌极了宴会这种感觉
直到看到在楼梯间同样被训的你 因为钢琴弹错了一个音 被母亲在楼梯间数落
他清楚的看到了你眼底的压抑与即将冲破围墙的反抗意味 是同类的眼眸
所以这两个都不想联姻的人 被他的一句话绑在了一起 那时候他总觉得 选谁都是选 选你会顺眼一些 所以自己做了决定 没问那个想抵抗的小人 过着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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