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机会

伊纳斯似乎察觉到了那道过于专注的目光，正笑着和阿哈讨论剧院里那出剧的台词时，忽然侧过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群，朝着星期日的方向望了过来。

星期日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谁攥住了似的，连忙往后缩了缩，躲在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后面。白色的耳羽紧张地贴在脖颈处微微震颤，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咚咚”的声响，比黄金时刻里敲钟人的钟声还要响亮。

方才那一眼太温柔了，伊纳斯琥珀色的眼底盛着天上落下来的星光，还有几分笑意没来得及褪去，像含着一汪浅浅的温水。

星期日攥着徽章的手心沁出了薄汗，星轨纹路的边缘硌着掌心，却让他莫名安定了些——上一世他就是这样，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望着她，直到最后失去她的身影，才敢独自一人蹲在角落里，把藏在心里的话对着深不见底的星空说出口。

“你在躲什么？”一个软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星期日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一个扎着双马尾、手里举着彩虹糖串的小女孩歪着头看他，“你刚才一直在看那个穿红衣服的姐姐对不对？我看到啦！”

星期日的脸颊瞬间发烫，连忙摆了摆手，又怕声音太大引来伊纳斯的注意，只能压低了嗓音：“我没有……”

“骗人！”小女孩眨了眨眼，把糖串递到他面前，“我妈妈说，喜欢一个人就会一直看着她，就像我喜欢隔壁的小花猫一样。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呀？”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星期日的心湖，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没有再否认，只是望着伊纳斯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糖霜云朵洒在他的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他看起来像个捧着秘密的小天使。

小女孩见状，笑得更开心了，拉着他的袖子往人群外走：“那你要勇敢一点呀！我上次想摸小花猫，犹豫了好几天，结果它被别人抱走了，我难过了好久呢！”

星期日被她拉着走了两步，目光却始终黏在伊纳斯身上。他看到阿哈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个喇叭，正对着人群喊着“找到通缉令上的人送到家族办事处前台奖励金色垃圾桶三个！”

周围人哈哈大笑，阿基维利则在一旁无奈地收拾着被风吹到三人头发上的彩纸，偶尔头和伊纳斯说句话，两人的笑容都格外轻松。

这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到让星期日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上一世的他，就是因为太胆小，总想着“等下次”“等准备好了”，可到最后，他连和伊纳斯说一句“我不想你走”的机会都没有。他还记得伊纳斯离开那天，也是这样的星空，只是没有道别，没有美梦与歌声，只有刺骨的风，吹得他眼眶发疼。

“快到啦！”小女孩把他拉到离伊纳斯不远的地方，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临走前还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星期日深吸一口气，攥着徽章的手紧了紧。他能看到伊纳斯发尾的光影在晃动，能听到她和阿哈说话时清脆的笑声，这些都在告诉他——这不是梦，这一次，他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