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早餐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苏念准时出现在鸿熙集团楼下。

他凌晨才把插画细节修改完，定了七点的闹钟，洗漱时盯着镜子里的黑眼圈愣了两秒，又往眼下拍了点遮瑕才出门。原本想在楼下便利店买个饭团当早餐，却接到项目助理的紧急电话，说合作方临时要提前半小时开会过细节，他一路小跑赶电梯，最终还是把吃早饭的事抛在了脑后。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沈砚坐在主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和昨晚那个被代码困住的疲惫身影判若两人。苏念悄悄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刚把笔记本电脑打开，就听见旁边的助理小声跟他道歉：“苏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合作方那边突然改了时间，让你这么赶。”

“没事，”苏念冲他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调出提前整理好的插画细节图，“资料我都准备好了，不影响。”

会议很快开始。合作方针对插画的色彩搭配和元素布局提了几个调整意见，苏念一边认真听，一边在电脑上快速标注。他说话时声音温和，条理清晰，把每个修改点的可行性和时间节点都讲得明明白白，连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沈砚，也偶尔会抬眼看向他，目光在屏幕上的插画和他专注的侧脸间停顿两秒。

半个多小时后，会议接近尾声，合作方负责人笑着拍了拍手：“苏老师的专业度是真的没话说，有你在我们特别放心。后续修改就辛苦你了，我们等最终稿。”

苏念刚要客气两句，胃里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绞痛。他下意识地按住肚子，脸色白了一点，幸好会议已经结束，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

大家陆续走出会议室，苏念收拾电脑时，又被助理叫住，敲定了下午交修改稿的具体流程。等他终于忙完，起身准备去茶水间倒点热水时，却见沈砚的特助拿着一个包装好的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到他面前。

“苏老师，这是沈总让我给您买的。”特助语气恭敬，“早上散会的时候沈总看您胃好像不舒服，像是没吃早饭，他让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了这个，您趁热吃吧。”

苏念愣住了，指尖碰到三明治的包装纸，还带着温热的触感。他抬头看向沈砚的办公室，门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的人此刻在做什么。

“沈总……特意让你买的？”他有点不敢相信，声音轻得像在确认。

“对，”特助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沈总还说，您昨天熬了那么久改插画，今天又没吃早饭，别累坏了。”

苏念接过三明治和牛奶，指尖微微发烫。他低头看着包装纸上印的便利店logo，想起昨晚沈砚那句轻飘飘的“知道了”，又想起此刻这份突然出现的早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还有点说不清的酸胀。

他走到茶水间的窗边，撕开三明治的包装。面包还是温的，夹着新鲜的生菜和煎蛋，是他平时偶尔会买的口味。他咬了一口，温热的食物滑进胃里，刚才的绞痛感渐渐缓解，连带着昨晚积累的疲惫，也好像消散了一些。

正吃着，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念回头，看见沈砚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空马克杯，似乎是来接水的。

“吃了？”沈砚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三明治上，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嗯，”苏念点点头，声音比平时轻了点，“谢谢。”

沈砚没说话，只是接了杯热水，转身准备走。经过苏念身边时，却又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扫过他眼下淡淡的遮瑕，又很快移开，沉默了一秒，动作僵硬地摸了摸苏念的头，留下一句：“下午交完稿，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他就走出了茶水间，没再回头。

苏念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三明治，脑海耳边反复播放回想着沈砚刚才的动作和话。他看着窗外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或许，沈砚并不是完全没在意他的付出。

他几口吃完剩下的三明治，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又喝了口热牛奶，整理好情绪，转身走向自己临时借用的工位——下午还要交最终稿，他得抓紧时间把刚才会上定的修改点落实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然而，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和胃里的暖意，却怎么也挥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