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医疗合作发布会的镁光灯在沈念秋身上流淌成河。
她站在演讲台中央，火焰胸针在锁骨下方折射出冷冽的光，身后巨幕上跳动着两组脑电波图——一组如碎玻璃般斑驳，另一组却像被线穿起的珍珠，每道褶皱都清晰可辨。
“这是正常人情感创伤的脑电波，”她指尖轻点那组斑驳的脑电波，“而这道完整的波形，属于所谓的‘自然共感者’。”台下响起零星的倒抽冷气声，她眼尾微挑，“他们并非天赋异禀，而是患病了。完全继承他人痛苦的能力，只会让他们成为情绪垃圾的永动机。”
掌声如浪潮般涌来。
沈曼缩在后台幕布后，整理资料的手指在纸页上洇出褶皱。
她望着化妆间方向，那里刚传来沈念秋的冷笑：“只要让全世界相信她是病灶，孩子们就必须接受‘治疗’。”录音笔在掌心发烫，她装作调整袖扣，快速按下停止键，将写着IP地址的便签塞进袖口。
余光瞥见场务举牌示意换场，她深吸一口气，将资料夹抱得更紧——这是她能递出的第一根线。
与此同时，苏晚晴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
匿名邮件的提示音像根细针，刺破了书房的寂静。
她擦净手术刀的手悬在半空，屏幕蓝光映得眼尾发红。
加密视频的进度条爬得很慢，直到画面里出现沈念秋的脸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晚晴的孩子不能留。”视频里的沈念秋扯松领带，“他们没有芯片调控，却能天然共振母体情绪，说明‘血脉共感’已经进化到了第二代。”她摘下火焰胸针，锁骨下的疤痕在镜头前泛着白，“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代价。而她，不过是没被打上烙印的幸运儿。”
苏晚晴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抓起茶几上的小镜子，左肩胎记在台灯下泛着淡粉——那圈环形纹路，竟与沈念秋的疤痕完美对称。
后颈旧伤开始发烫，像有蚂蚁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突然想起昨夜电脑里那个少女的哭嚎：“不要！我不要当替代品！”原来不是替代，是对照。
他们需要一个未被改造的样本，来证明“治疗”的必要性。
手机铃声炸响，厉明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双胞胎昨晚出现同步脑电活动，频率和你做噩梦时一致。我怀疑他们的共感能力正在觉醒，而且比你更纯粹。”苏晚晴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鼓点，车钥匙撞在门框上发出脆响。
她扯过外套冲进雨里，雨刮器疯狂摆动，却怎么也扫不干净前挡风玻璃上的雾气。
当她把手贴在腹部时，掌心突然泛起热意。
那种模糊却清晰的跳动，像小鼓槌在皮肤下轻敲——是女儿的心跳。
她猛地踩下刹车，雨幕中，后视镜里的自己眼睛发亮。
原来芯片不是枷锁，是他们用来测量的标尺。
真正连接她和孩子的，是分娩时那道撕裂的痛，是初乳里的甜，是每个深夜抱孩子拍背时，贴在耳边的温度。
“程秘书，删掉所有关于‘辉光芯片’的技术文档。”她拨通电话，雨声顺着话筒灌进去，“那是他们的靶心，我要让他们打偏。”
“苏医生！那是您的证据——”
“证据会被解读，而真相需要活下来。”她挂断电话，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干净的弧，露出路边的指示牌：“安宁疗养院 3公里”。
小川蹲在疗养院草坪上，用积木拼出红绿色块。
双胞胎趴在他膝头，小女儿捏着绿色积木往他手里塞，儿子却突然指着院外的老槐树：“妈妈害怕那里。”苏晚晴刚推开门，脚步猛地顿住。
她顺着孩子的手指看过去，树影在地面投出扭曲的爪痕——那正是她童年噩梦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提着针管出现的位置。
“你能感觉到妈妈以前疼过的地方吗？”她蹲下来，握住儿子微凉的手。
男孩歪头想了想，小手指轻轻点在她左肩。
苏晚晴的眼眶瞬间发热，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裂开又重组——不是芯片的电流，不是实验室的代码，是孩子掌心的温度，是她在手术台上咬着牙说“我要自己生”时，那股从骨髓里涌出来的力量。
深夜的壁炉噼啪作响。
苏晚晴将最后一页芯片研究笔记丢进火里，火星子窜起来，映得她左肩上的浅口泛着淡红。
手术刀搁在书桌上，刀刃还凝着未擦净的血珠。
刚才划开皮肤时，她看见的不是实验室的白墙，而是扎着羊角辫的沈念秋，跪在铁门前哭：“别把我妹妹也毁了！我可以替她试药！”
“爸爸需要干净的载体。”记忆里那个冷漠的声音响起时，苏晚晴突然笑了。
她擦净左肩的血迹，在日记本上写下：“你们以为我在逃？不，我是来证明，未经污染的生命，也能成为光。”
窗外传来细微的嗡鸣。
她抬头时，一架黑色无人机正掠过树梢，镜头红灯在夜色里闪了闪，转瞬消失在云层后。
手机屏幕亮起，是方警官的未接来电，备注写着“跨境协查”。
她合上日记本，指尖轻轻抚过封皮——有些答案，该浮出水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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