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也的解围

来人很高，194，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身形挺拔利落，肩膀很宽。他的头发剃得短短的，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流畅。他的表情很淡，甚至有点冷，目光像精准的扫描仪，瞬间就锁定了角落里正被围住的程孟佑，以及那只即将碰到程孟佑肩膀的手。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他看起来不像服务员，气质也更冷硬，与这个同学聚会的氛围格格不入。

“你谁啊？”孙炜不满地转过头，冲着门口嚷道。

来人根本没搭理他，径直朝着程孟佑的方向走了过来。他的步伐很大，很快，带着一种无形的气场，所过之处，旁边的人都不自觉地微微让开了一点。

在孙炜的手即将落下之前，他已经到了跟前，一抬手，精准地扣住了孙炜的手腕。

“干嘛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孙炜吃痛，“嘶”了一声，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根本动弹不得。他顿时恼羞成怒：“你他妈谁啊？关你屁事！放手！”

李锐也反应过来，指着来人骂骂咧咧：“哪来的多管闲事的？找揍是吧？”

程孟佑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是徐嘉也。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嘉也瞥了程孟佑一眼，看到他没事，眼神稍微缓和了零点一秒，但转向孙炜和李锐时，瞬间又变得冷厉。

“他不想喝，没听见？”徐嘉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股寒意。

“我们同学之间开玩笑，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孙炜挣扎着，另一只手还想挥过来。

徐嘉也似乎懒得再废话，扣着他手腕的手猛地一拧。

“啊——！”孙炜发出一声痛呼，身体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李锐见状，骂了一句脏话，挥着拳头就冲徐嘉也砸过来。

徐嘉也反应极快，侧身躲过，同时松开了孙炜，顺势抓住了李锐的手腕，往下一拗，膝盖毫不留情地往他腹部一顶。

动作干净利落，甚至带着点狠戾，完全是实战派，根本不是学校里打闹的花架子。

“呃！”李锐闷哼一声，痛得脸色发白，瞬间失去了战斗力，蜷缩在地上。

孙炜刚缓过劲，还想扑上来，被徐嘉也一个冰冷的眼神盯在原地：“还想试试？”

另外两个本来也想上前帮腔的男生，看到徐嘉也这身手和气势，顿时怂了，不敢再动。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几个女生捂着嘴，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看地上痛哼的李锐，又看看一脸冷峻的徐嘉也，最后目光落在微微蹙眉的程孟佑身上，彼此交换着眼神，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和某种……诡异的嗑到了的表情？

“哇……这谁啊？好帅……” “英雄救美吗这是？” “程孟佑认识？看起来好酷……” “磕死我了……”

细碎的议论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徐嘉也完全无视了这些目光和议论，他看向程孟佑，语气简短：“走不走？”

程孟佑从惊讶中回过神，看了一眼现场的一片狼藉和周围同学各异的目光，点了点头。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站起身，没看任何人，径直朝门外走去。徐嘉也跟在他身后，像一道沉默而可靠的屏障。

直到两人走出包厢，关上门，里面才像炸开了锅一样，爆发出各种议论声、惊呼声，以及孙炜李锐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大声的咒骂。

走出餐厅，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驱散了包厢里带来的闷热和烦躁。城市的霓虹灯刚刚亮起，勾勒出繁华的轮廓。

程孟佑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徐嘉也。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和一丝残余的怒气——既是对刚才那些同学，也是对徐嘉也这种莫名其妙的出现方式。

“你怎么会在这里？”程孟佑直接问道，语气算不上好。任谁在那种尴尬又恼火的境地下被熟人撞见，心情都不会太美妙，即使对方是来解围的。

徐嘉也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稍微闪烁了一下，避开了程孟佑过于直接的注视。他摸了摸鼻子，语气平淡地给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哦，我有个兄弟，也在你们高中，他说今晚有聚会，叫我一起来玩。我刚到门口，就看见……”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程孟佑盯着他，眉头紧锁。这个借口拙劣得让他想笑。 “你兄弟？谁？”他追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信，“我们班的？哪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兄弟在我们班？不可能吧，你不是不怎么交朋友的吗？” 徐嘉也的人际圈子，他大致是知道的，根本和他的高中同学扯不上关系。

徐嘉也似乎没料到他会追问得这么细，愣了一下，一时间没答上来。

程孟佑看着他微微语塞的样子，心里的疑惑更深，同时那种被他突然出现打断的、针对之前包厢里那帮人的怒气，似乎找到了一点新的出口。

“徐嘉也，”程孟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和霓虹下显得格外锐利，“你当我傻吗？你到底怎么来的？”

被程孟佑这样盯着质问，徐嘉也下意识地移开视线片刻，又很快转了回来，似乎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他摸了摸后颈，语气终于带上了一点无奈和坦诚：“……我去你家找你了。”

程孟佑一怔。去他家？ “你去我家干嘛？”他更疑惑了。

“没什么事，正好路过附近，想看看你在干嘛。”徐嘉也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但听起来比刚才那个“兄弟”的借口真实多了。

程孟佑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去他家找他？然后呢？ “然后呢？你看到我了？” “嗯，”徐嘉也点头，“我刚到你家别墅门口，就看到你骑着车出去了。”他顿了顿，补充道，“骑得还挺快。”

程孟佑想起来了，他出门时确实骑了那辆平时放在车库里的黑色山地车。所以，徐嘉也看到他出门，然后就……跟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程孟佑的心脏莫名地跳快了一拍。他跟踪他？

他刚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但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

他想起来了。很久以前，大概刚加上微信没多久的时候，徐嘉也问过他住哪个区，他当时随手回复了小区名字，甚至可能具体到了哪条路几号……他记不清了，但他确实在微信上透露过自己的家庭住址。对于徐嘉也这种记忆力好、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执着的人来说，记住并找到那里，似乎并不困难。

所以，他不是“正好路过”，他是特意去找他的。看到他出门，就跟了过来。看到他进了餐厅，或许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然后可能听到或者察觉到里面的不对劲，才闯了进来。

这一连串的推理在程孟佑脑中迅速完成。他看着徐嘉也那张没什么表情却轮廓分明的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气他跟踪自己？似乎有点不知好歹，毕竟他刚才确实帮自己解了围，避免了更糟糕的冲突。 感谢他？又觉得有点别扭，而且他这种行事方式实在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两人沉默地站在街边，周围是熙攘的人流和车流。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最后还是徐嘉也先开了口，他看了一眼程孟佑：“现在去哪？回家？”

回家？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冰冷的大别墅？经过刚才那么一闹，程孟佑更不想回去了。那种无聊和窒息的感觉恐怕会变本加厉。

但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同学聚会搞成这样，肯定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看着徐嘉也，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你吃饭了吗？”程孟佑问。

徐嘉也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老实回答：“没。” 他接到程孟佑出门，就跟了过来，根本没时间吃饭。

程孟佑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我也没吃饱。”他说，语气缓和了一些，“那家店吵死了，东西也没吃几口。”他指的是刚才的餐厅。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街对面另一家看起来相对安静一些的简餐店，招牌温暖明亮。 “我请你吃饭吧，”程孟佑说，算是为刚才的解围道谢，也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不回家的理由，“就当……谢谢你刚才多管闲事。”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有点别扭，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赌气意味。

徐嘉也看着他微微别开的脸和那双在灯光下闪烁的蓝眼睛，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柔和了一丝丝，“好。”

两人穿过马路，走向那家温暖的简餐店，将身后餐厅里的喧嚣、尴尬以及那座空旷冰冷的别墅，暂时都抛在了夜色里。

而关于徐嘉也为何如此恰好地出现，又如何精准地找到包厢，甚至他刚才动手时那股狠厉的劲儿……程孟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但这些，或许可以等填饱肚子再说。

此刻，他更需要的是一份简单的食物，和一个……暂时看来，不那么让人讨厌的、安静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