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很快就过去了,宁莔没有发现在初中三年里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长长了很多。
她也在家无所事事,一会儿预习一下一会娶捣鼓化妆结果画的像蛇精。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第三下时,宁莔正对着镜子扯自己的低马尾。发尾垂到腰际,是她留了三年的长度,被她抓在手里绕了两圈,又松开——余一刚发来微信:“滨江公园长椅没被老头老太太占,速来,迟到罚你买冰粉。”
“谁要理你。”宁莔嘟囔着,手指却飞快敲出“知道了,别催”,顺带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她抓过帆布包往肩上一甩,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到,镜子里映出张带着点婴儿肥的漂亮脸蛋,此刻正因为想起余一的脸而悄悄泛红。
小区门口,余一斜靠在电动车上,白T恤领口被风吹得敞开点,看见她就挑眉:“哟,你个摸蛆的今天没迟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又怎样。”宁莔伸手拍开他凑过来的脸,“说好你带路,骑快点,我要吃加双倍山楂的冰粉。”
“行啊,”余一跨上自行车,拍了拍后座,“坐稳了,摔了概不负责。”
宁莔刚坐上去,电动车就“嗖”地窜了出去,她下意识抓住余一的衣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风掀起她的长发,扫过余一的后背,他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却故意放慢了速度:“你头发扫得我痒,要不剪了吧?”
“剪你个头!”宁莔在他背上轻轻捶了一下,“这头发我留了三年,比我的命还重要。”
“那可不一定,”余一转头冲她挤眼睛,“上次张天祁说你为了抢我手里的最后一块炸鸡,差点把头发都甩到我碗里。”
“那是你活该!谁让你抢我炸鸡!”宁莔不服气地反驳,思绪却飘回初二那年的周末——他们四个在张天祁家聚会,她盯着最后一块炸鸡流口水,余一却先一步抓在手里,最后还是分了她大半。那时候她就坐在余一旁边,他的肩膀偶尔碰到她的胳膊,烫得她心跳都乱了。
自行车在江边停下,余一果然先去买了冰粉,递给宁莔的那碗真的堆着双倍花生碎。两人并肩往江边步道走,夕阳把江面染成橘红色,远处有小孩拿着水枪追跑,笑声飘得很远。
“你们附中初三真的每天都要跑操吗?”宁莔吸了口冰粉,含糊地问。她在JS读了三年,和余一隔着好几条街,连作息都不一样。
“可不是嘛,”余一叹口气,夸张地捶了捶腿,“冬天六点半就要站在操场吹风,有次我冻得流鼻涕,还被班主任当成上课走神,罚站了五分钟。”
“该!”宁莔笑得直不起腰,“谁让你总在早自习睡觉,上次张天祁还拍了你流口水的照片发群里。”
“那是意外!”余一急着辩解,“我前一天帮张天祁补数学到十二点,能不困吗?倒是你们JS,据说月考比期末还严,你上次是不是考砸了躲在操场哭?”
宁莔的笑声顿了顿,低头搅着碗里的冰粉。那是初三上学期的月考,她数学只考了七十多分,晚自习偷偷跑到操场角落哭,怕被同学看见,却在微信上跟余一吐槽了两句。她以为他早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哭怎么了?”她嘴硬道,“谁像你,考砸了还装没事,上次模拟考数学才考一百一,还跟我们说‘发挥正常’。”
余一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那不是怕你们笑我嘛。不过后来我把错题抄了三遍,期末不就考了一百四十多?”
“切,臭显摆。”宁莔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忍不住佩服——她见过余一的错题本,字迹工工整整,红笔标注的解析比老师讲的还详细。有次她借来看,发现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再努力点,争取和NM考同一所高中。”当时她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江风带着水汽吹过来,拂起宁莔的长发。余一看着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问:“你们班那个语文课代表,是不是总找你借笔记?”
“你怎么知道?”宁莔惊讶地抬头。语文课代表是个男生,确实总以借笔记为由找她说话,她没跟别人提过,只在和李义念聊天时抱怨过两句。
“张天祁说的,”余一移开视线,看向江面,“他说那男生看你的眼神不对劲,让我提醒你注意点。”
“提醒我干什么?”宁莔故意逗他,“人家长得不错,学习也好,说不定我还真喜欢他呢。”
余一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个猪,我成绩肯定比你们那个课代表好一万倍。”
“你怎么知道你成绩比别人好?”宁莔拍开他的手,“我看你就是嫉妒。”
“我才不嫉妒,”余一嘴硬,却没再反驳,只是小声说,“反正……你别被骗了就行,毕竟你是猪变得。”
宁莔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知道余一不是真的生气,就像小时候在六年级的教室里,宁莔中秋节,他就会帮忙;李义念被别人说坏话,他们三个会一替她说话。从六年级到初三,四年的时光,他们四个早就成了彼此最亲近的人。
“对了,李义念昨天发消息说,她暑假要去外地外婆家,”宁莔换了个话题,“说开学前回来,请我们吃火锅。”
“好啊,”余一眼睛亮了亮,“到时候让她多点肥牛,上次她跟我们抢,一块都没给我留。”
“那是你手慢,”宁莔笑着说
余一说“上次我们四个去游乐园,你玩过鬼屋吓得尖叫,还说‘一点都不吓人’,李义念都录下来了。”
“那是意外!”宁莔急着辩解,“谁知道那鬼来的那么突然,我是下意识的。”
宁莔的心跳又漏了一拍。那天她确实很害怕,抓着余一的胳膊不放,他虽然自己也吓得脸色发白,却一直安慰她:“怕什么你不是不走在我后面吗。”现在想来,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照顾,或许都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心事。
“对了,张天祁说开学那天要一起去学校,”余一突然说,“他还说要比谁先到教室,输的人要帮另外两个买一个月的早餐。”
“他想得美!”宁莔哼了一声,“上次他跟我比谁先写完作业,输了还赖账,这次我肯定不会让他赢。”
“那我帮你,”余一凑过来,小声说,“我们俩合伙骗他,让他输得口服心服。”
“好啊!”宁莔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和余一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声。江面上的夕阳渐渐沉下去,天边升起了第一颗星星,晚风带着夏夜的温柔,把他们的笑声吹得很远。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余一看了眼手机,“你爸妈该担心了。”
“行。”宁莔点点头,站起身时,长发不小心扫到余一的脸,他下意识抓住了发尾,指尖碰到她的头发,两人都愣了一下。
“那个……”余一松开手,耳根有点红,“用的什么洗发水头发挺软的。”
“废话,”宁莔别过脸,掩饰着自己的慌乱,“比你的头发软多了。”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没再拌嘴,只是并肩走着,偶尔有晚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宁莔看着余一的侧脸,想起六年级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他穿着蓝色的短袖,在教室里余一做完自我介绍,宁莔没听清就问他:“你刚刚说叫什么来着。”
那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大半年后,她会偷偷喜欢上这个喜欢和她拌嘴、说话有趣的男生。而她不知道的是,身边的余一也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藏着同样的心事——从六年级她经常陪他一起放学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大大咧咧、笑起来很好看的女生,只是怕破坏了朋友关系,一直没敢说出口。
到了宁莔家小区门口,她停下脚步:“今天谢谢你的冰粉。”
“不客气,”余一挠了挠头,“开学前,我们再约着和张天祁和李义念一起去逛街吧?”
“好啊。”宁莔点点头,看着他骑上电动车,突然喊了一声,“余一!”
“怎么了?”余一回头。
“没什么,”宁莔笑了笑,“回去发消息。”
“知道了!”余一挥挥手,自行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宁莔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她掏出手机,看见余一发来的消息:“今天的江边很好看,下次再一起去江边吃冰粉。”
她笑着回了个“好呀”,转身走进小区。晚风拂过,带着夏夜的温柔,她知道,那些藏在心底的喜欢,还有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因为有了余一、张天祁和李义念,一定会充满惊喜。而她和余一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心事,或许就在某个晚风习的傍晚,会像江面的星光一样,悄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