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

张天祁的生日会上，几个人玩的很开心，周一也很快就到了。

　　宁莔的低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长发几乎垂到腰际。每当她笑起来，那马尾就像有了生命般摇曳生姿，引得余一时常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

“宁莔，你又偷吃我的饼干！”余一故作生气地喊道，眼睛里却藏着笑意。

宁莔迅速把最后一口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证据呢？余一同学，诽谤可是重罪。”她眨眨眼，嘴角还沾着饼干屑。

这样的拌嘴几乎每天都会在高中教室的角落里上演。

余一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宁莔：“擦擦吧，小偷小姐。作案都不懂得销毁证据。”

宁莔接过纸巾，不经意间指尖相触，两人都迅速缩回手，仿佛被什么烫到一样。这种微妙的瞬间已经发生过太多次，多到他们都学会了假装不在意。

张天祁从教室后排走过来，敏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总是这样，对朋友间的暗流心中有数却从不点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边界感。

“周末义念说要去玩，她发现了一家新开的奶茶店。”张天祁说道，打破了那若有若无的尴尬气氛。

余一点点头：“好啊，好久没喝奶茶了。”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宁莔，看她什么反应。

宁莔正低头整理着书本，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嗯，我也去。”她轻声说，没有抬头。

他们都不知道，在每个周末聚会结束后，宁莔都会在日记本上仔细记录下当天的点滴；他们也不知道，余一收藏着宁莔偶然落在他那里的发绳，从未归还。

暗恋是一场寂静的海啸，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却波澜不惊。

周一午休时，宁莔正准备去找余一讨论周末的计划，却在走廊尽头停住了脚步。

余一正和一个女生站在一起，两人谈笑风生。那女生时不时撩一下头发，眼神明亮地望着余一。而余一，那个平时总爱和她斗嘴的余一，此刻正温柔地微笑着，专注地听着对方说话。

宁莔从未见过余一这样的表情——不是玩笑时的戏谑，不是吵架时的无奈，而是一种她从未获得过的专注与温柔。

她的心猛地一沉。

那个女生长得很好看，笑起来有两个梨涡。她轻轻拍了拍余一的手臂，余一却没有像平时对待其他女生那样保持距离，反而笑得更深了。

宁莔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她想象过无数次余一会有女朋友的一天，但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余一的目光忽然转向了她的方向。宁莔惊慌失措，下意识地躲到了走廊的墙后，背部紧贴着冰凉的墙壁，心脏狂跳不止。

她听见脚步声接近，然后是余一的声音：“宁莔？”

宁莔没有回应，她甚至不敢呼吸。此刻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余一和他可能的新恋情。

“我看见你了，出来吧。”余一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宁莔更加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从墙后走了出来。“干嘛？吓我一跳。”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眼睛却不看余一。

“你躲什么？”余一好奇地问，目光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

“我没躲啊，系鞋带而已。”宁莔低头指了指自己的鞋，其实她穿的是一双没有鞋带的板鞋。

余一挑了挑眉，没戳破她的谎言。“刚才那个女生...”他开口，似乎想解释什么。

“挺漂亮的啊，”宁莔打断他，强装镇定，“什么时候的事？都不告诉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她的声音稍微颤抖，但希望余一没有听出来。

余一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般地笑了：“你以为...”他的话没说完，因为宁莔已经转身要走。

“我得去交作业了，回头聊。”宁莔快步离开，生怕再多待一秒就会暴露自己的情绪。

余一望着宁莔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明白了什么。

那天下午的课，宁莔心不在焉。她看着前排余一的背影，想起小学六年级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时余一转学来他们班，是张天祁最先和他成为朋友，然后介绍给大家的。宁莔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余一时，他害羞地躲在张天祁身后，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擅长交际。

初中三年，他们去了不同的学校，但通过张天祁和宁莔的组织，四人几乎每月都会聚会。就是从那些聚会中，宁莔发现自己对余一的感情悄悄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友谊，而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她一直以为，余一只把她当作好朋友，所以她也小心地维持着朋友的分寸，生怕越界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而现在，他似乎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宁莔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暗自期待着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放学铃响，宁莔迅速收拾好东西，想避开余一。但刚出教室门，就看见他靠在走廊墙上，显然在等人。

“一起走吧？”余一微笑着问，仿佛午间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宁莔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们沉默地走了一段路，这种安静在他们之间很少见。

“今天那个女生，”余一突然开口，“是我初中同学的妹妹，刚转学来我们班。老师让我帮她熟悉一下环境。”

宁莔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又告诫自己不要过度解读。“哦，这样啊。”她尽量平淡地回答。

余一侧头看她：“你以为她是我女朋友？”

宁莔感觉脸颊发烫：“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余一轻声说，但当宁莔看向他时，他又换上了那副惯有的玩笑表情，“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有这种大事当然得第一时间告诉你。”

朋友。这个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痛了宁莔的心。她勉强笑了笑：“那你有了可得告诉我啊。”

“当然，”余一的目光似乎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儿，“你也是。”

走到校门口，张天祁已经等在那里了。“这么慢！”他抱怨道，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你俩又吵架了？”

“没有！”宁莔和余一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往常的相处模式。

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